国内只有三本外国文学领域的期刊,包含所有语种,他苦于靠纯文学太难被选中。直到有一次,他抱着猎奇的心态,借一个时事热点写了篇中国某部爱国主义作品中的X国形象,贴近生活,但内容不深,“唯一的贡献是用文学的方式梳理了那些材料,做了注脚。”他没想到,这篇论文刊发后还被另一本期刊转载,一家外国杂志也申请刊登,“一稿三吃”,小圈子里出了名,好几所学校请他去演讲。

  去年冬天,在一场聚集了各高校各语系老师的学术会议上,他做完报告,评议人向在场的老师们发出倡议:这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思路,大家还可以做这一块的B国形象、C国形象……“这是我听到最掉价的评语了。”陈冬冬说着忍不住笑了。不过那天在现场,他还是跟着接话:希望更多人一起从事这个研究工作,这是个富矿,可以继续挖掘,继续发表。

  如果早入职十年,或者等到十年后当上了副教授,陈冬冬想象自己的选择或许会很不同,但现在正是他压力最大的时候:发不到足够数量的论文,他就会在六年之后、临近35岁的那一年被迫离开这所学校,重新面对就业市场。像陈冬冬这样的青年教师所面临的是这样一项制度:新入职的老师不再有编制,只签三年或六年的预聘合同,到期时由校学术委员会投票定去留,留下的晋升副教授,否则就只能离开。这项起源于北美的终身教职制,在国内叫做“非升即走”,最近十年,全国39所985高校中至少已有34所施行了这项新的考核制度。

  高风险伴随着高薪酬:老师们的月收入从老体制下的几千元提高到一两万,一位Top2高校老师的税后收入加上公积金,共计三万四。但压力也明显提高了,对比美国顶尖高校教师每年只发一篇论文的平均状况,不少学校给出了三年发表五篇核心期刊论文的指标。没人知道每年的留校名额有多少,一所南方高校仅一个学院就在短短几年内新招了40多人,至今只有两位成功“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