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社会在考虑对涉嫌以化学武器袭击平民的叙利亚实施干预时,也别忘记受苦已久的朝鲜平民。就我们所知,没有人用毒气戕害他们。但绵延三代的金氏王朝几乎犯下了除此之外的一切暴行。

  朝鲜是世界上人权纪录最差的国家之一。这个国家毫无言论自由,间谍无处不在,营养不良十分普遍。过去挨饿是常事,直到大约十年前朝鲜政权开始对黑市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位援助工作者在冬天访问朝鲜之后,曾将其形容为“气温在零度以下,但贫困程度堪比非洲”的国家。大赦国际的数据显示,20世纪90年代中晚期朝鲜大饥荒中可能有多达100万人死亡。

  毫不夸张地说,朝鲜司法是独断专行的。只要对金氏家族稍有不敬——不论是真有此事还是凭空猜测——人们就会被押送集中营。在朝鲜拍摄的最触目惊心的一部纪录片,原本应该是一个尼泊尔眼科医生振奋人心的故事。他让大约1000人恢复了视力,其中许多人已经失明多年。然而,这些人刚刚恢复视力就争相涌向时任领导人 的肖像,跪在地上感谢他的仁慈——还几乎踩到了医生。他们这样做是出于恐惧,还是被洗脑后的幻觉,似乎已是无关紧要。

  对集中营的恐惧令人们循规蹈矩。除了精英统治阶级的内斗之外,没有证据表明朝鲜出现过有组织的抵抗。多达20万人被羁押在集中营,酷刑、公开处决和饥饿惩罚都是家常便饭。有些集中营专为无期徒刑犯而设;但无论如何,一些犯人还未老去便被劳动活活累死。


  对于一直关注朝鲜的人而言,这些都不是新鲜事了。然而,世人往往不是从人权的角度观察朝鲜。朝鲜主要被视作安全威胁——一个热衷于试射导弹闹剧、破坏地区稳定、自许拥有核武的国家。甚至有人觉得,作为“邪恶轴心”初始成员的朝鲜,近乎是一个怪诞可笑的国家。在木偶讽刺电影《美国战队 :世界警察》中, 说话带着滑稽的咬舌音,当联合国武器核查员汉斯 ?布利克斯要求在他的宫殿里转转时,他把布利克斯扔进了一个满是饿鲨的水箱中。外界倾向于将朝鲜视为冷笑话,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国际社会对朝鲜灾难性的人权状况进行调查的压力。

  为处理这个问题,联合国的一个调查委员会近期于首尔召开了为期5天的公开听证会,以调查“对人权的系统、普遍、严重的侵犯行为”。在延世大学一座小型圆形剧场,一个三人专家小组花费一个又一个小时,听取了逃离暴政统治的朝鲜人发表的可怕证词。第一位见证者是申东赫,就目前所知,他是唯一一位生于劳改营而成功逃脱的人。现年32岁的申东赫回忆了学校里发生的一件事。一位饥饿的同学将5粒玉米粒藏在兜里。当秘密被发现时,“老师”——一个身着军装、裤腰别着手枪的男人——用棍棒将她活活打死。她当时只有6岁。

  34岁的Jee Heon a叙述道,她亲眼目睹一名妇女被迫把她自己的婴儿淹死在桶里。“这位母亲乞求卫兵放过她,但卫兵不停地打她,”她说,“母亲双手颤抖着将婴儿脸朝下按在水里。哭声停止了,一个气泡浮了上来,婴儿死了。”

  调查委员会的 迈克尔 ?柯比表示,光是再编写一份报告还不够。这样做等于在回避一个问题:国际社会究竟能做些什么?调查人员被禁止进入朝鲜,能够进入朝鲜的人道主义工作者活动范围严重受限。集中营不在他们的行程中。而且,很难看出能对一个否认侵犯人权、拒绝配合调查的政权施加什么压力。柯比曾私下致信金正恩,要求平壤方面配合,但他的信石沉大海。

  朝鲜人权数据库中心负责人希望展开调查这一行动本身会让朝鲜政权难堪。他说,比起人们通常的看法,朝鲜政权其实更加经不起羞辱。他补充称,朝鲜甚至在宪法中加入了保障人权的内容——虽然迄今为止这只是装点门面。

  光是指望羞辱朝鲜政府是很难获得成功的。但国际社会不应停止对它的日常暴行持续施加压力。过去几天甚至出现了一线曙光。在无视了联合国调查委员会数个月后,平壤方面终于做出回应,指责委员会“诽谤”。柯比将此视为积极信号,表示朝鲜下一步应该出示反面证据,证明相关指控有误。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但以金氏政权的可悲标准来看,这几乎算得上是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