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爱不需要灯光
　　邢贞乐

　　瘦猴下岗在家几年了，平日无事帮着老婆打理小杂货店卖酱油。“穷人有穷人的过法，吃不相同饱相同。”这是瘦猴经常挂在嘴上的话。不经意间，瘦猴结识了一个经常到小店买酱油的中年女子，听说她老公外出打工，日子也清平如洗。言谈中，女子坦言，肚子可以不饱，可那事不能憋屈。瘦猴一听，知道自己要交“桃花运”了。双方眉来眼去，不出两个月就心照不宣了。可让瘦猴为难的是，那女子多次暗示让他去开房，他捏指暗算，老婆要卖500瓶酱油才能开得起一天的房，使不得。
　　瘦猴原本在单位开车，企业解散后他开的那辆皮卡早就过了报废期，于是单位也没人问津，由他开去。那辆皮卡就放在旧宿舍的前面，已经几年不生车了，顶上也锈出了一个大窟窿。这回瘦猴想起了它，因为他想到那是间移动的房子，无价之宝呀。瘦猴喜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于是，他找来几个司机朋友换这换那的，果真让它“生”了起来。
　　第一个回合是在海边草坪的停车场。海滩到处做烧烤，灯火明晃晃的，偶尔还有烟花，烧红了半个天空。皮卡本来就旧，从挡风玻璃往里看就像在人前演戏一般。
　　那女子说 ：“做爱不需要灯光。”瘦猴领悟，扯来一块纤维塑料布，把玻璃遮盖得严严实实。可那女子比较笨重，瘦猴一米七八的个子，车房窄，伸屈不便，加之干柴烈火烧得旺盛，车也晃动门也咣当，引来了巡逻的保安。
　　车门“砰砰砰”地响，保安高声吆喝：“小偷，快出来，别做梦了！”瘦猴一急双脚蹭开了车门，与那女子抱成一团，双双滚落到草地上。
　　瘦猴看见来人是个保安，厉声喝道：“关你屁事！”保安见此状况，登时扯下那块塑料布把他们罩着，然后扬长而去，那女子便成了瘦猴的女人。
　　第二个回合是在城市公园的草坪上。本来是要在车上的，但看到一对情侣在草坪上打滚挺浪漫的，女人提议也浪漫一回。于是，瘦猴取下那块塑料布找个僻静的地方铺好。女人已经躺下，白白胖胖的，瘦猴正要往下脱裤子。猛然间，一辆摩托车搭载着三四个光膀子留长发的小年青，“突突突”在路边停下。他们动作如风立即围住了那对在草地打滚的情侣，有的拎起了旁边的包，有的似在躬身去解女情侣身上的饰物。完了，几个人饿狼似的抢着要扑到那女情侣的身上进行强暴。瘦猴忍无可忍，老远大吼一声 ：“站住，都不许动，警察！”一听是警察，几个小年青飞也似的跳上摩托仓皇逃窜。瘦猴的女人心有余悸，拉着瘦猴悻悻地上了车……
　　第三个回合，瘦猴再也想不出绝好的去处，海边人多，公园不安全，一边开着车，一边挖空心思。茫然中，不远处出现几幢楼房，楼上灯光稀少似鬼火一般。瘦猴灵机一动，有了！他对女人说：“该轮到我们享受了。”
　　女人挖苦：“别把羞耻当干粮。”
　　瘦猴咬牙切齿：“他娘的，就是这些刮民膏民脂的把房价炒高了，害得我们住不起楼。反正也没人住，空着也空着，我们去糟蹋它一番。”女人醒悟，但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瘦猴和女人竟直闯入了小区。瘦猴拉着女人从灯光最稀薄的那一幢摸黑上楼，二楼靠山那一套，门上了锁，踹不开。一连上了几层，女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终于，在五楼看海的那一套，瘦猴使劲一踹，门“砰”的一声被砸开了。瘦猴抱起浑身发抖的女人。
　　女人说：“太黑了，有点害怕。”
　　瘦猴说：“你说的，做爱不需要灯光。”
　　女人的心刹时镇定下来。瘦猴把女人抱进了主人房，用脚在地上蹭了几蹭，空的。于是把女人轻轻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纤维塑料布……
　　大约一个月后，瘦猴给那套房子上了锁。多次进进出出，保安认熟了，向他们敬礼、作揖，把他们当成了业主。
　　瘦猴心里偷着乐。
　　（原载《微型小说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