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的第一天被抓到通济派出所过元旦了,这对于我这个把被抓认为荣耀来看的人,已经没有太多的想法,仅仅不愿意进那些空气不好的小屋子,待的时间长了,怕憋气。
  元旦这天,大约在中午一点二十分左右,我躺在床上迷着眼睛看手机。突然听到小狗欢欢在狂吠,而且一直不停下,我断定不是过路的,连忙下床去看个究竟。走出房间就隐约看到几个大男人走了进来,这是谁,怎么不经主人同意就呼啦啦走进院子?我迅速走到屋门口想看个究竟,就听见他们已经在喊:“管晓燕……”
  后边的忘记说的什么,第一次被这样突如其来的“鬼子进村”一样的阵势惊呆了。只记得我大声问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我的房子我的家,风可进,雨可进,皇帝(国王)不能进!”
  我把外国谚语中的“国王”改成中国的“皇帝”,已经语无伦次了。
  他们说要来传唤我,我问道:“你们凭什么有事无事来传唤我?我在家里休病假,没出门,没有犯罪,你们来骚扰我,是在执法犯法懂不懂?你们拿出法律文书来我看看……”前边一个人拿出传唤证,我隔得远看不清楚,大声喊着让他好好拿给我看清楚,别一闪而过。他凑到我前面,我仅仅看到了“寻衅滋事”四个字,怒火中烧,厉声呵斥道:“我在家里休病假,躺在床上,我寻的什么衅,滋的什么事?”
  “你不用管,既然说你寻衅滋事就肯定是……”
  “你肯定什么?前两次拘留不就是造假吗 ?”
  “你打开门,跟我们去一趟,配合调查一下。”
  “我不去!我没有犯罪,你们说来就来,让我跟着你们去折腾我?我的心脏病就是你们折腾出来的。”
  “你走不走?你不配合是吧?”
  “我的心脏支架就是因为潮海派出所一次次来传唤我,把我折腾得。政府怎么指挥你们……我不会任有你们蹂躏的……”我气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要喊什么了。
  “你开门!不开门,我们要进去了!”
  “我不会开门!你们真敢自己进来,不怕我用斧头劈你们就行!我希望你们不要进来,因为你们进来,我怕伤到你们,伤到你们,对不起你们的老婆孩子。”我指着斧头说道。
  说到这里, 我想起去拿手机拍视频,留下他们的犯罪证据。我一边拍一边喊,情绪异常激动。就在我专心拍视频的时候,他们一下子破门而入,把我的胳膊扭到后边,拖拉着往外走。右边的司机还特意将我的胳膊扭成麻花,疼得我嗷嗷直叫。
  让人难过的是这一幕被虎虎看到了,他惊恐地不知道要钻到哪里去,东一头,西一头,最后窜到门洞堆放的货物身上。而与此同时,欢欢却在狂吠,那声音与平日里绝然不同,撕心裂肺一般,仿佛想用自己的力量救主人,却又恨自己太弱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它没有见过的野蛮一族押着它视为全世界的主人走出去。欢欢明显不同于平时的叫声,凄厉,绝望得让人心痛。因为它什么都不知道,没人能够告诉它这是怎么了,它的主人怎么了,只能看着主人被强行带走。
  此时此刻,忽然想起之前战友的话:“你要养一条藏獒,防止他们随意到你家抓人。”居然被这位预言了,大概是经历了,或者听说别人经历了。
  想到这里猛然又想起,前几天一位以记者和律师身份的人加我。我一般不随便加人,看他名字“天应雄霸天下”感觉这人口气挺大,怀着好奇通过了。他一开口直接让我出大钱给他,让他来联系团队给我媒体加律师一下子搞定,我没有上当,也没有拉黑,我要看他接下来做什么。过了几天他看我发了个有关拆迁维权的链接,留下的评论让人感觉他不是记者和律师,而是维稳的,更确切地说,是我们当地负责拆迁的。又过了几天,也就是我被抓的前两三天,这人在看到我发的胜诉判决书上,从政府给的五十六万到法院判决的四百四十几万。这人直接就冒了,一通吆喝。先说这是做广告的,在我反驳之后,他又说这个判决书是假的,又说那些市级领导都怎样怎样。我想了想怼道:“真正的雄霸天下,是像川普那样为民争利,跟利益集团斗争,为达目的不惜总统的位置。但俞是不管不顾,俞是会更会坐住总统宝座。像我管晓燕,早已经把个人利益置之脑后,为子孙争权益才是我的最高理想。”
  (以下跟我聊天的人说的话,全部引用自他12月27日跟我的微信聊天记录,都是他本人说的话,连一个标点也没有改。)
  他很不屑地说道:“现实点吧,没睡醒?政府办公桌上一边放着折迁规划图纸一边放着折迁户的上访材料!折迁能给几百户或着更多的户及政府带来利益,出现点问题正常的,全国一度出现了达到90折迁户同意就可视为全部同意!多半是趁极狠敲政府一把,有的有势力背景舍得下本钱能成功了,有的就是一无所有了!”
  看我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世界和国家著名的河北雄安新区知道有多少人去上访吗?一个村或小区总有那么几个,上访有没有结果不知道,雄安新区建成了!大部分群众都赞成政府!”
  我一看他说的,脱口怼道:“你完全一片胡言!老百姓有百分之九十同意拆迁的?有几家老百姓因为拆迁致富了?不都是致贫了?”
  看他没有回音,我继续说:“你说上访给政府带来维稳经费是真的,但是你说政府不怕上访还雇佣上访的,就是在胡说八道,满嘴放炮。政府有多发愁我去上访,我还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
  他看到后,愤愤地说道:“有点脑子的都看看,北京大兴,朝阳都是折迁比例,见过没?90已经拆迁的把剩下的钉子户告了,要求赔偿,影响人家住新房,法院还支持了!山东拆迁户们自己雇的铲车钩机一起把钉子户拆了!政府官员警察还在现场帮钉子户呢!你见过没?”
  这人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用,我就连他的标点符号都不相信。带着火气吼出:“你说的都是外星球的,我没有见过政府官员警察帮钉子户。很多判决书都看过,从来没有认为能够打赢官司,但是,过程中能够唤醒没有经历过苦难的底层百姓不再愚钝,不再被欺骗已经足够!”
  见他没有回复,我又接着说道:“说百分之九十同意你就不怕舌头烂掉?百分之九十五不同意!现在还有两个半村没有拆,为什么?普通百姓全部不同意,只有几个狗腿子跟着哼哼。没法拆了,狗腿子也不是之前的‘叫唤’而是‘哼哼’了,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是被人卖了,帮人数钱!”
  “你见政府愁死了?多派几个人看不就有了?没事了多看看法制节目,多去中国裁决文书网上看看,不可能你们全村都被拘留过?你咋拘留了好几次?不同意咋会拆掉半个村?你所指的狗腿子是两边说鬼话的村干部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的法律我不想正眼看!我努力的就是不被这样的法律束缚。因为我在依法依规上访,我没有违反信访条例。我努力的意义就是要让子孙后代不被这样掠夺还要被打压!”
  他继续不回话,我就继续教育:“当官的以为钱好用?我不认为,他们藏在地下室里的钱都是罪恶的砝码。钱越多,罪孽越大,不进监狱,也要去地狱,这是肯定的。你说别人没拘留我被拘留,是因为我说话,而且不被收买,关键是从来不怕拆迁土匪的打压迫害,拘留怎么了?这年头,被拘留说明是英雄。”
  “你拘留了全村都去看你了?还是拘留完全村去看望你了?还是有全村人联名委托书?不去现场我都知道,一部份人同意了,一部分人观望两边倒,一部分人表面和你在一齐遇事不见了!你要是一个人拘就拘判就判那就随便了,有案底了吧?知道一影响三代吗?当兵考学考公务员!连这都不知道了就是法盲!”
  我以为不说了,又回来了。我接着他的话茬继续说道:“所以,把犯了刑事罪的土匪送进监狱才是我的最大心愿,让他们的老婆孩子遭受磨难才是我战斗的目的。老百姓遭罪,他们欢笑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是土匪们坐卧难安,百姓急等天亮的关键时刻,管晓燕怎么可能退出战斗啊?哈哈哈哈哈。
  不像国内这些拆迁土匪,越是想做出政绩,戴牢乌纱帽越是会风雨飘摇,天天如履薄冰,活得累,死不甘心啊!哈哈哈哈哈!”
  一番争辩斗争之后,这人再次说起我为之努力的百姓不值得我这样。看到我截图发微信圈,吓跑了,却还留言:有空聊。我笑了,我如果跟这些百姓计较,早就不玩了。
  在这里,我要荡开一笔,说说百姓的小故事。去年我从看守所出来,很多人说我已经解决问题了,而且得到了不错的赔偿。然后,一位大男人就去我家看我,还带着水果牛奶。我坚决不要,他坚决不干,还说他是最值得交往的。因为我被打压了,别人都不敢靠边的时候,他来了,仅仅是因为太佩服我了。我真的一阵感动,过后还跟老公说:“战斗的过程中能够交往几个知心朋友已经足够,财富是身外之物,留个好名声才是做人的根本。”
  过了没几天他又来了,这次又带了两个哈密瓜,回送礼物还不要,这怎么能白要人家的东西?一边感激零涕,一边表明,这一次决然不能要了。因为我感觉他的境遇并不好,买这俩瓜也得花几十块。
  说着闲话,他开始旁敲侧击,我也听不懂,因为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记得他从我说老范幸亏被别人提醒而留下两证,听出我是真的没有要赔偿,而是要继续战斗。我这才知道,他是来找个标准的补偿标准。然后,他就开始埋怨我,不该到北京,不该出头,有脑子,没耐心,动辄被被人打出头鸟等等。更让我哭笑不得的是,他居然私自给我占卜了,说我有这样的结果是他事先就知道的。我忽然想起他跟我打赌,说我拆了,他也不会拆。想到这里,我浑身鸡皮疙瘩。之后,此人退出我的群,再不登门。
  我跟拆迁官员聊到被抓多次,搭了支架35天被强行送进看守所,他愤愤地喊道:“咋不抓别人?政府从家里抓宣传震慑效果达到了,开着警车戴着手铐。没有上当地新闻吧?”说到这里,我已经很清楚此人身份,很可能就是到看守所逼我签字拆迁的人。
  还说了很多,都是很霸气的诳话,足以感觉到此人的目无王法的嚣张霸道,更能看得出他们仗着有保护伞,肆意妄为,以权压法,以言代法的行政状态。
  当我很有底气地回道:“你知道不知道,我从来不认为这是丢人?他们来抓我,我去跟邻居说说,黄警官不解地问我:‘你怎么说这个?’我不认为怎样啊!这有什么?咋不抓别人,是因为管晓燕的要求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即墨底层百姓,乃至全中国底层百姓。因为我们都被各地的贪官污吏抢夺了财富,打官司打不赢还不让上访。这是底层百姓的苦难。”
  至此可以了解元旦来家里抓我,还强行破门而入,这是要让我试试到家里来抓我的感受。给我更深重的打压,不仅是强行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还要让我精神上更痛苦一些。而可喜可贺的是周围的邻居们早已经了解真相,而且大部分不会笑话,而是会赞成,会感激,当然,也为我担心。
  我一路嚎叫着上车,他们说:“不至于这么疼吧?”用两个小眼盯着我,奸笑着说道:“往这走的时候我就说这是你自做的,都是你自己做的,你说是不是?”
  我没回答他的问话,因为我觉得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已经没必要跟他说话,他听不懂人话。而且,我本来就对他没有好印象。因为他在2019年1月15日到我们学校去找我,说要调查新兴中心城维权的事情,我说:“我没有拉横幅大标语喊口号,再说那个事儿已经过了六个月,你们没有权力对我拘留了,而且同一案件不能两次作出处罚。”王指导员说:“那不是处罚,那只是做了笔录。”我说:“不是,我这个意思是这样,就是我,你们有这个明文规定,法律有规定,超过半年,我没有潜逃 ,你们已经没有权利来抓我了吧?”王指导员居然说:“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是六个月之内,如果我们没有发现违法犯罪行为,如果公安机关没有受理的话,不再作出处罚。当时我们已经做出受理了,做出受理,就没有时间限制……”
  中国冤假错案奇多,就是因为有这些敢昧着良心欺负老百姓不懂法的执法犯法者。
  想着这些不美好的回忆,我愤愤地说道:“你们真是不能体谅人,我肩周炎,本来就疼,你们再这样扭麻花,能不疼吗?”
  坐稳之后看出是之前打过交道的黄警察,懊恼地问道:“我一个女人家,你还用那样的力气扭我胳膊吗?“他不说话,只看了我一眼。我看着他手里的传唤证说道:“我看看,你们怎么给我整出个‘寻衅滋事’来?”他连忙喊道:“不用!不用!不用看,去了再看。”我笑着说道:“不必惊慌失措,你们作假已经成为习惯,还慌什么?”他转过脸,又不说话了。
  路上我在思考,这是我之前说“警察都对我比较尊重,从没有对我动武”起作用了,看得出,他们这一次跟往常不一样,不讲私人感情,没有同情心,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在配合政府抓人。仿佛对我越狠,下手越重,功劳越大。之前通济派出所的说不认识我,抓我的时候用力撕扯我,往车上摔我,被撤断金项链坠子丢了不说,还把我浑身摔出很多淤青来。这等于是第二次被即墨警方动用武力了。
  没想到的是车开到通济派出所门前停下,有人下车进去,让我们等着。我以为要去治安大队,那人却在一两分钟之后出来招手让我们下车进去。我很不解,问道:“我一个潮海办事处辖区的人,租住在张家烟霞,这怎么抓到通济派出所,我不是连环作案,你们却在连环抓人,这什么意思?”
  他们说在哪里审都一样,我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警察们也不愿意迫害我这个为民争利的人,所以轮着收拾我?
  这样一想,胳膊疼得更厉害了,心里怨恨着特意把我胳膊扭成麻花放后边背着的警察,你不能不服从命令,最起码可以枪口抬高一寸吧。
  进去之后,照常是进小黑屋子,密闭的房间里,冷得让我打寒颤,他们便通知老范给我送衣服送药。我心里一阵难过,大过年的让他来回跑,这两年跟着我受苦了。
  看着我之前叫的“犯人的椅子”,我很习惯地坐进去,还强调了一句:“之前我讨厌潮海所那些人让我坐进这个椅子,我认为这是犯人坐的,现在已经习惯,而且……”
  不等我说完,王指导员打断我说道:“你那时候是害怕,现在不害怕了。”
  “不,这不是害怕,而是对这把椅子的歧视。而现在,我感觉能坐到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好人,英雄。所以,就不再忌讳。”
  正说着,进来两个人,我一看都熟悉,就笑着说道:“额要来,两位熟悉的面孔。”那个曾经被我喊“曹警狗”的转过脸来,朝我笑着说:“你看你还骂我,我当初还给你买饭吃,你也不记得我的好……”
  “我那不是骂你,因为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就那样叫你,而且你当初大声喊,吓唬我,骂你也应该。哈哈!”
  说笑的功夫,又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说话温和,有人介绍说是X局长。局长说:“赶紧审理一下,好早些回家。别弄得我们有几个干警说你不好,你还说他们不好。”我当真了,心里一阵高兴。
  开始笔录了,曹警官具体询问,感觉就是在给我凑罪状。让我说明为什么写联名信?我说:“上访就抓,打官司就输,再不就是强行结案,还不给上诉的机会。没法继续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只能写信,而且光自己写信没用的,所以到群里接龙,联络更多人才有力度。”
  “那你是怎么写信的?”
  “看到别人写的,我照着葫芦画瓢,写出来的。”
  “都有谁签字?谁签的?”
  “这还用问,不都在上面?”
  “你都认识?你签的字”
  “大部分不认识,都是自己看到之后接龙填的。”
  “认识谁?”
  “孙海峰是我们村的,我认识。”
  “范桂兰是她大姑姐,你也认识吧?”
  “是,认识。”
  “你给他们签字,再给谁?”
  “都是自己填写的,跟买菜接龙一样。就是有的老人填写之后不会保存,我来帮他们保存。”
  “你给几个人填写了?是不是有人说委托给你了,有事情就让你直接填写?”
  “我给菏泽的一位老人填写了,本地的填写没有几个,只给孙海峰和范桂兰他们填写了。”
  “菏泽的老人叫什么?本地给谁填写了?”
  “菏泽的不知道名字,微信名字忘记了。本地的就是我认识的两三个,他们说让我填写。”
  “你说说菏泽的叫什么?他怎么让你填写的?”
  “你怎么这么能叨叨,一件事情总得问三遍?他们都大多是自己填写,即使是我代替填写也必须是他们自己愿意填写,来找我帮忙的。”
  ……
  做笔录的空间,又进来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超我看了几眼。我感觉到这一次传唤的不同。
  而且还不仅传唤我自己,还有我的战友。我听到她在据理力争的声音,感到热血沸腾,我的战友,跟我战斗在同一条战壕。想到这我就大声说话,以让她知道我在,给她力量。
  曹警官问够了,让大个子警察接着来。并小声说道:“把传唤说说……”
  大个子开始了,他问我为什么不给警察开门。我说:“我没有犯罪,他们凭什么想抓就抓?”而且还不不经我同意就进了俺家大门。我说过:“我的家,风可进,雨可进,皇帝不能进。”曹警官笑道:“你还知道风可进,雨可进,你看看,你都能用上这个?那是‘国王’不可进。”
  “奥,我忘了,是外国的言语故事,‘国王’不是‘皇帝’。”
  “那你为什么要用斧头劈人家?”
  “我什么时候要劈?我说‘我没有犯法,你不能随便进来,你进来我就要劈你。所以,你别进来,我伤到你们,我对不起你们的老婆孩子。’我在用手机录视频,那是要劈?”
  “他们进去给你夺下的?是不是?”
  “没有,我自己放下的,我就是给他们看看,屋里有斧头。”
  “你认可执法录像是吧?”
  “录像我没看,你让我认可什么?”
  “刚才说的,你承认不承认?”
  “我说的我能不承认?”
  “那你承认录像是真的?”
  “我没看我承认什么?我敢直接承认 ?你要是也像孙明波那样给我乱编一气,让我签字,我不又下坑了?现在学法了,不好骗了。”
  “谁骗你了?你别这样说!我跟他们说了,一会送过执法记录仪来。”
  很长时间,没有送来。他们就说等等,等了好一会儿,黄升学进来,朝着桌子上可了看说:“就放在这里,怎么会没有?”大个子说我都看到了,木头把的,你怎么能说没有?”我着急了,大声喊道:“你是问我,俺家斧头长什么样,我跟你说的。你没有上俺家去,执法记录仪你们找不出来,你怎么看到的?你这不是编故事,给我挖坑?”他听我这样说,只好不吭声。
  又过了一会,还是没有找出执法记录仪我要劈警察的情节,根本就没有我要劈他们,我仅仅是在喊。说明我没有违法没有犯罪,你警察也不能说进来就进来,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看来学法大有好处,这个坑没有被他们挖到。
  大个子让我看看笔录之后签字,我看了看说道:“我没有拿斧头劈人,而是在一边说一边录视频,‘我的家,风可进,雨可进,皇帝不可进……’你怎么不记录上我说的话?这一段不对,我不签字!”
  “那就改了,改了,怎么改?要不都划掉吧,这一段不要了。你光在前边签字就行。”
  这时候曹警察进来,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一段不要了,整个不要了。”
  “别!你们别不要了,要!既然要做笔录,就做整个过程。”
  “那就另外做,不跟这个一块。”
  “你们本来都放在一块,现在怎么又不放到一块了?”
  “不用放一块,分开就行。”
  我明白了,他们是想给我挖坑,还不想暴露他们私闯民宅,又破门而入。所以坚持重新做笔录,我坚决不签字,也不配合再做笔录。而且坚决要求在同一份笔录上做“传唤”一节,他们只好罢休。
  于是,大个子不干了,趴着睡觉。我着急回家,便问他:“你不赶紧问,我赶紧说,你在哪里趴着干什么?你们要什么时候让我走?”
  “不知道!”
  “那你们不是要让我赶紧回家吗?”
  “什么时候?谁说的?不知道。”
  大个子看着手机,没顾得抬头,一连串的问,都是否定让我回家。那么,为什么上午说马上可以回家,为什么老范问多长时间回去,说一两个小时就行?
  中午吃了个排骨米饭,我没有要他们递给我的,而是用眼看着下面的。辅警说一样的,直接从下面拿给我。慎重到如此地步,实在是经历多了,不得不谨慎。
  吃了饭又等了好长时间,来了一个陌生的警察,当他坐到我对面,看清楚是我的时候,突然嘟囔道:“她的事情我从来没插手,都是你们,这怎么让我来?我又不知道什么事儿,你们不能干了,我能干?”说完直接走了。
  又过了好长时间,一个年轻人进来,朝着正在跟警察闲谈的我喊道:“管晓燕,你赶紧好好说说,不要不配合,马上说完马上回家。你看我这连个元旦过不好,也被喊来了。”另一个警察问道:“这是特意把你从青岛叫来?”年轻警察说:“可不是,我就吃了五六个饺子,赶紧赶过来,真是!”
  奥,今天这是第四个了,四个人来审我,都不太积极,看样子要给我罗织罪名,他们还是有点顾忌的。
  又提起黄琦的签名接龙一事,真是笑话,我解释了多少次了,每次都要拿出黄琦说事儿。本身今年五月四号就由山东省公安厅发出督办通知,我的户口所在地先给我打电话,然后是潮海办事处打电话,最后是开发区派出所上门做的笔录,因为我当时身体不适。他们看到我憔悴的样子问道:“你就是这样躺在床上签名的?”“是!”“你为什么要签名?”“我是个生病的母亲,我孩子在国外,我能体会黄琦他母亲的心情;黄琦免费给人打官司被坐冤狱,我也是个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也曾经被扔进拘留所和看守所,尝到了被冤枉的滋味。我理解而且同情他们,所以不加思考地签字。”没想到这解释重复了好几次了,每次审讯都不落下,因为我实在是没有违法行为,他们实在是难为这无米之炊,所以,能划拉的都划拉着。
  不仅提及黄琦老师,还几次提起温泉上访的是我指挥的,提起灵山维权是我的精神起作用,很多人就相信我的,口口声声都是“管老师说……管老师说……”。
  这个从青岛来的,审问过程中不时地大声吼:“管晓燕,我告诉你——”
  好像我犯了多大错误,又好像大声就能把我震住,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我这不是犯法不承认,我是没有可以承认的,你们给我挖坑我不下,你咋呼就咋呼出来了?我看着他,笑着说:“这个社会真的糟烂透了!我因为抵抗不合理拆迁,被传唤多次,拘禁多次,拘留两次,谋杀三次,我都有证据,你们没有调查的。俺村因为强拆死一个,去年12月23号强拆的,元月14号就死人了,到现在躺在人民医院太平间里没有火化,怎么你们这些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你们是不是从来没有过问一次?但是,就我写一封联名信,跟省委书记反应一下,你看看,你们兴师动众地连元旦都不过了,你们感觉值得吗?下去几年,你们回头想一想,你们当年这是干的什么事情,你们会不会瞧不起自己?你们看看,你们像不像些魔鬼?”好几个警察都笑了,曹警察说:“我们不管我们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不能不工作吧?”
  “你们工作也得有脑子吧?把好人抓来审讯的结果是什么?这个社会越来越黑暗……”
  “叫你这么说我们这些工作都做错了?我告诉你管晓燕,抓你,都是因为你有错误,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从青岛赶回来的警察吼道。
  “那武汉错误训诫的八名医生呢?现在的疫情呢?”
  “他们那是散布谣言,不是Sars,他们说Sars,不抓他们训诫能行?”他很肯定的吼道。
  我急了,直接跟他怼起来,我说李文亮说的就是“冠状病毒”,他坚持李庆亮说的是“Sars”,我们俩争得面红耳赤。居然还有一个警察符合他,真是奇了怪了!我正要拿德国的柏林墙说事儿,提醒他们枪口抬高几厘米,青岛的收起笑容,又开始咋呼:“你行了,你看看,就因为你,俺这几个都不用过元旦了。你别寻思就你都做对了,人家那么多拆迁的都拆了,就你不拆就是你不对!”我火了,把这厮好一个吼:“你没有好好过节来审我,朝我使什么劲?这是我的错?谁让你们配合政府来折腾我?你没有经历拆迁你没有发言权,你知道即墨拆迁是拆穷吗?而且,你们明知道我管晓燕是为民争利,是在做好事儿,你们还要配合这些拆迁土匪来整我,我还一肚子气来。我今天被你们警察扭了胳膊,疼得难受。你们真好意思的,我表扬你们尊重我,不打我,现在开始打了,是吧?”
  他笑着说:“不用这么大声,你这都是自己找的,你要是不这么做,还用去抓你?你要是配合,还用扭胳膊?”
  “我没有犯罪,为什么强行抓我?还破门而入?”
  “没说你犯罪,你是违法。”
  “我怎么违法了?”
  “省委书记没有来,你就发布消息了,你挺有本事啊!你什么级别?国务院?”
  “我不用什么级别,我受委屈了,没有地方说理,我不可以给领导写信吗?”
  “谁说不可以写信了?你得写对了,人家还没有来,你就发了网上去,你这是要阻挡人家来,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这是什么政治目的?”
  “我有什么政治目的?我一个被黑政府欺压的老百姓,我不就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吗?我上访就抓,打官司就输,还给我强行撤案,不准上诉,我给省委书记写信,我违什么法了?”
  “对!你给山东省委书记写信可以,不要给还没有上任的人写信。兴许人家本来要来,你这一写信,人家还不一定来。你这不是传播谣言吗?”
  我不说话,感觉他这是吹毛求疵,也算是让他抓到这个把柄,此时后悔不该改名字。
  到最后他也没有完成任务,估计所有的笔录做不成一份证明我违法的记录,更不必说犯罪。而且我没有签字,他们只能干着急。这时候,我想要去方便一下, 起来之后感觉腿站不住,用手按摩一会膝盖,这才下去,却还是因为站不稳,走不利索而倒地了。躺在地上,这才感到太累了,两眼睁不开了,就想睡觉。
  我能听到有人喊,问我什么感觉,可我实在没有力气回答。羽绒服暖暖的,我躺在地上,不管不顾地睡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来了120急救车,有人跟我说什么,我意识清醒,却感觉睡得沉沉的,不想搭理,也没有能力搭理,继续昏睡。他们抬我的时候,被警察扭的胳膊巨疼,我不由自主地狂叫。一路颠簸中也时不时地疼,到了医院撤了担架上病床的时候更疼。我完全不顾周围的一切,只顾凄厉地嚎叫。仿佛这也是我的战斗方式 。我大喊着,这是警察扭得我,大概胳膊断了。我不会再虚伪地遮掩一切,承受一切,我要让更多人知道我所遭受的苦难都是这些腐败分子黑心官员指挥警察给我带来的。
  嚎叫着,我被送进急救门诊。一位男医生过来问我什么症状,我有气无力地描述着:“胸闷,憋气,头晕,恶心……”他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问道:“肩膀疼不疼?”我说:“左肩疼,右胳膊疼,右胳膊是被警察扭伤的。”他没说什么,仿佛在沉思,过了一会,走了。
  医生刚走了一会就有人喊,让他们推我去做CT,走动和搬上搬下的过程再次疼得一路嚎叫。侥幸的是没有骨折,只是生疼,大概扭了筋。
  回到急诊,躺倒床上,因为等了很久,可能太疲劳了,我再次昏昏欲睡。
  于是,迷迷糊糊中,我被扎疼了,这才知道给我扎上输液的滞留针了。我坚决不打吊瓶,而且一直在当着很多人说去年在人民医院被注射药物,导致三天三夜不睡觉。他们见拿我没有办法,就让我到楼上病房。被推上去刚刚安顿好了,我听到了老范的声音。感觉不害怕了,他来了可以保护我,不至于被强行输液。没想到,他人没有走到我跟前就被护士喊出去。我再次跟辅警说:“我不打针,你去喊他回来,我不会输液的!”
  “不是要给你输液,是有事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人动我的手,睁开眼一看,护士又要打针。我很无力,却很坚决地说:“嫚儿,我不能打针,我吃过亏!你们没有经历,你不知道他们的残暴,我真的不能输液。”
  “我怎么可能给你打上药?我这是要负责的,你不要这么想。”
  辅警跟着说:“你家叔叔看着呢,怎么会错了,错了他能让你打?”
  老范居然跟着点头,他们便趁机摁着我强行要输液。气坏了我,我努力挣扎着,喊着:“你们要尊重我!这是我的自由!你们凭什么强行给我输液?”
  王指导员见我反抗,说道:“你不打就回警室,不能让你在这里,还没有调查完。这都是你自己找的,你自己做的,我来的时候在路上就说过了,你自己做的,是不是?”“我不去,我来这里也不一定非要输液,全世界都不提倡输液,就中国愿意输液。我打胰岛素,吃药。”
  小护士说:“我整天在这里打,人家都没有说不好,就你些事儿。”
  我柔声跟小护士说:“孩子,你不懂,阿姨经过了, 他们是要弄死我,我去年被施上药,三天三夜不睡觉。你千万不要给我打,我不打。”
  “那不行,你吃药打针可以回去,上面不能让你在这里。你这是没毛病,人家医生都说这个人来了好几次了。你看看,医生都认识你了。”
  听王指导员这样说,我没好气地吼他:“来了多次了,认识我了,说明你们警察折腾我次数多了,这也是一种记录。”
  我一边调动全部脑细胞跟他们怼,一边切切地看着老范,希望他能够救我。想不到,他居然丝毫不顾及我的安危,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儿,就给你降血糖,血糖太高了,都16。4了。”
  “你忘了我在人民医院里了,你怎么又这样?”我深深地看着老范,希望用我的眼神拽住他的心窍,让他意识到这是有危险的,他们这样强行按住我输液,是不正常的。可惜啊!这人半辈子跟我始终是无法达到心有灵犀,我望穿了他的眼球,他也不懂我的心。
  护士看起来很烦躁,我没有力气解释,用手挡着,闭眼休息。想不到辅警和护士趁机抓我的手,比之前更用力地摁住我……
  没有办法,我要求只打一半儿,他们说好。结果因为我睡着了,一袋子打进去了,又拿来一个。又是一阵反抗,老范只把我当成了不爱打针的孩子安慰我,绝不帮我阻止。就这样,打了五袋子。不仅在每次换药的时候反抗,还多次要中途拔针,都被强行阻止。
  我开始骂即墨黑政府,黑拆迁,傀儡公检法,不怕充当刽子手的医生和护士,吃人血馒头的老百姓。骂了一圈儿,年轻警察让我先睡一会儿再骂,还有劲儿。此时,我可能成了闹事的老太太。在她们眼里,大概我就是给政府出难题,给他们添麻烦的“鬼见愁”。他们全然不知我心里想的,我所做的,我付出的,都跟他们息息相关。
  生平第一次这样被侵权,四个警察看着我输液,还把老范的手机没收,为的是防范我们录视频。听说所长早已经告诉老范,什么事儿都好说,就是不能录视频发出去。
  一夜断断续续的迷糊中,看着老范坐在病床旁,一阵心痛,把他的傻呆到不知道救我忘了,内心里在自责:这两年让他跟着我吃苦了。
  早晨五点半输液结束,八点查房。医生问我:“怎么,你今天怎么打算?检查过了,看你没有什么事儿,不像心脏病症状。”
  我明明说有点胸闷还干恶心,这都是心脏病症状,你怎么会看不出?心下想着,我没有说这些,只脱口而出:“我要去齐鲁检查一下,我感觉不舒服。”
  “那我给你安排救护车。”
  “不用救护车了,我们自己开车去,回家的时候方便。”
  “那你要是路上有危险,出事我们不负责昂!”
  医生的话让我反感,你都说了没什么了,怎么又“路上会有危险”?想到这里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用你们负责。”
  “我给你带上两个吊瓶?”
  “不用,不打了。”
  “要不就一个?”
  “一个也不要!谢谢你!”
  男医生有点不悦,因为我什么也不听他的。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他一边说我不是心脏病症状,而且身体没事儿,一边又说我路上会有危险,这不是矛盾吗?这样的医生算了吧!
  老范一看不用带药了,可以结账了,直接说道:“我去结账。”
  “不用,你不用管!这是他们折腾我,我没有犯法,你不用管!”
  刚说完,开发区派出所所长来了,打开执法记录仪才说话:“老范,你们去齐鲁医院,就自己去吧,我把管老师现在交给你了。你们好好去检查检查,有什么事儿再说。”走之前,所长给办了个两千元的卡,让老范结账。这是第一次,之前都是我们自己结账。
  要走之前,王指导员居然看着我,笑眯眯地说道:“你说你来干什么?你来这躺干什么?”
  我还没搞清楚他什么意思就说道:“为了孩子,我要活着!”
  “现在知道为了孩子了?早干什么了?”
  我没有说话,反复想:我睡着了,而且没有什么不舒服。
  要走了,黄警察说让老范把老早以前我刚查出糖尿病时的病例找出来给他。我们没有回家,直接去齐鲁医院,路上再次接到电话问及刚查出病的时间。我好生奇怪,本就怀疑被施药,他们再这样反常。但是,想到我睡着了,完全不是去年三天三夜不眨眼,也就没有在意。而且,关键是,我去年被施药了,这不也没有大事儿?
  路上老范接到四川内江的电话,我接过来,是群里难友在牵挂我。当听我说刚刚出来,已经自由,她连连高兴地说好。我赶紧跟她说,转告群里家人们,我很好,已经自由。早在派出所的时候,就一个个的电话,手机频频响起,急得我火烧火燎,群友们在牵挂我啊!
  在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拿了药回家。因为手机没有回来,我找出旧手机跟大家联系,仿佛这一天不见,隔了整整一个冬天似得。从老范手机上看到大家找我的焦急与热心,我哭了,一次次哭了。因为每一个报警电话都反映出群友对我的担心,对给我制造麻烦与痛苦的政府的深恶痛绝,对抓我的警察的愤慨。我的感动,难以言表,因为很多人都是我从来没有帮助过他们的,而他们这样帮我,怎能不让我感动?
  老范很不耐烦地让我休息,我说死不了我就得看手机。等我弥留之际,我一定跟大家说:“我要走了,你们继续玩吧!”
  第二天,所长又打电话要病例。
  第三天,我突然感觉不舒服,很不舒服。很无力,很虚弱加上胸闷憋气恶心头晕等等。突然就提起一根神经,被抓前两天有个人跟我说:“我们都没有李延香的遭遇……”这人我本就认为她是维稳的,说这样的话,我直接回道:“你愿意经历?”她看我口气不好,没回话。这个时候想起来,一下子炸毛了,于是他们要病例和前前后后的表现都跟这联系起来……
  我找了所有能用的办法,绿豆、孢子粉、甘草、香菜、生姜、牛奶泡饼干等等,总之是,我得先治疗,然后再想办法。
  听说本地医院都受政府指挥,部队医院可以查出血液里的毒素。我们去了当地的某军区医院,当我说在诊所里打吊瓶,怀疑中毒,想查一下的时候,医生居然很干脆地说:“查不出来,没有这样的高科技,而且你不必这样瞎想。”
  你不经历又怎会了解啊!可是,话又说回来,你的话明显是在撒谎吧?那么大规模的医院会查不出人中毒?鬼才相信。
  还好,我有各地访友,他们中很有多已经经历过施毒,有好几个人已经残疾。他们跟我说了很多办法,让我赶紧治疗。我不怕,我有主耶稣。最难的时候,我会跪下来,什么也不想,全然仰望神!该来的都会来的,一切都是神的美意!我背负的十字架越重越长,我跨过鸿沟到达终点的希望才会越大!

  后记:我回家后,开发区派出所所长多次要求到我们家了解我的想法和要求,一直感觉这不是派出所能解决的问题,没答应。第四次,老范说服我,让两位所长进门。听着我的依法依规无可更改的要求,所长也只能只做维稳工作了。但是,王建所长很苦恼地说:“咱们的对话,你发到网上,第二天从上午开始,一二百人打电话找我,我没有办法,接够了,我不接了。”
  到目前来说,拆迁政府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只有维稳打压我们的妙招儿。我们只好按照当初警察们审讯时的指点,给山东省委书记写信,不要给还没有上任的人写信,兴许还不一定来。为了稳妥期间,最好称呼“山东省委书记”,这样永远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