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城县吴立新散文:旧衣裳·平民笔记之1979【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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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八年八月九日早晨,在石首宾馆大堂,舅妈对我说:“听风,快把你的车开来,送我们回去呀。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这话听得我一愣。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还没买车?那就去叫计程车吧。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可是……在这小县城,我上哪儿去找什么计程车呢?
为着早日回到家乡探望亲人,五十五岁就退了休的舅舅,带着按那边规定不能过来的舅妈,跨过四十年里日夜都想跨过的台湾海峡,回到了家乡。蒲城县吴立新散文。畅快的欢笑,浓浓的亲情,浸润着我们这个家族。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可是,尴尬从我们见面开始,也就相伴而来。蒲城县吴立新散文。
好不容易等来了安排好的车,当我从石首宾馆领着陌生的舅舅舅妈回到管家铺村老家,迎出来的母亲叫着哥哥就哭了起来。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倒是舅舅开朗,拉着母亲的手,哈哈笑:“妹妹,我们见面是高兴事啊,你怎么哭呢?”可接下来,他们兄妹之间的交流,却出现了语言障碍。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舅舅十六岁不到离开家乡,在台前三十几年,一直没有遇到过石首乡亲,石首土话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操着一口标准国语,而且作为一个教了多年书的老师,话里书面语言也多。蒲城县吴立新散文。母亲作为一个从未离开过家乡的农村妇女,自然是讲地地道道的石首土话。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这石首话按说也属北方方言,可由于离湖南太近,受湘方言影响很大,且语言中有一些十分特别的单词和习惯用语,讲普通话的人不容易听懂。蒲城县吴立新散文。结果兄妹俩中的一个动情地讲着他们的母亲,一个望着讲话的人,却一脸茫然。蒲城县吴立新散文。没有办法,他们两人无法单独沟通,只得安排年轻人在一旁当“翻译”。蒲城县吴立新散文。
每碗茶都放红红的辣椒重重的盐,睡垫稻草的床铺,点煤油灯和蜡烛,吃用堰塘里的水,洗澡在卧室用公用澡盆,上厕所到屋后土墙围的茅厕,还有家里过年时贴的“顺风顺水顺民意,得天得地得人心”的对联,都发生过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舅妈在一旁偷偷给我出主意,说我家这种情况可以开成一个展览馆,供游人参观。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其实,我家的情况在当地并非很差。蒲城县吴立新散文。
后来家族里闹出一场很大的风波。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导火索是舅舅舅妈带回来的一大箱旧衣裳。蒲城县吴立新散文。
舅舅到达石首县城的当天,县台办的一个同志带他找到我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我们一直聊到十二点多钟。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其间,其间,舅舅几次提到带回来的那箱旧衣裳。蒲城县吴立新散文。那箱子可是真大,约一米宽,二米长,三十厘米厚。蒲城县吴立新散文。他说,他们车到石首宾馆的时候,县台办主任见他带的箱子如此之大,也知道里面装的肯定给家乡亲人的礼物,十分感慨,用诗意的语言概括到,那是一箱重重的乡情和亲情,把舅舅弄得挺不好意思,坦白交待箱里主要是衣裳,而且一半多是旧衣裳。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台办主任就笑,说先生您太小看家乡了,石首变化很大,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很快,您这箱旧衣裳恐怕没有人要。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舅舅说,他们在台湾听回过家乡的人讲,这边日子过得很艰难,所以就捡好的把旧衣裳带过来了。蒲城县吴立新散文。他说,这些旧衣裳都有七八成新,主要是款式过时了,质量并不差。蒲城县吴立新散文。他问我,这旧衣裳千里迢迢地带回来了,拿出来给大家,大家会不会觉得受了侮辱?舅妈还把箱子打开,让我看里面的旧衣裳。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衣裳的布料质地,衣裳的款式,绝对比石首市面上的新衣要好,可是这话我怎么回答呢?
我的亲戚基本上是农村人。蒲城县吴立新散文。作为鱼米之乡的石首,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经济状况真的有较大改观,大部分人家都做了新房,还有不少人家买砖或者自己用土窑烧砖,盖了两层小楼。蒲城县吴立新散文。那时种田、养猪都还有一些赚头,农闲时青壮年又可到城里做小工赚点现钱,人们的消费也还很低,所以,除非是懒得不成体统,或者家里有特殊困难,吃穿绝对是不会有问题的。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像所有中国人一样,石首农村人也讲面子,亲戚们会要舅舅带来的旧衣裳吗?我真有些担心,舅舅带来的旧衣裳恐怕不好处理。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舅舅是个开朗人,见我答话迟疑,便说:“没事啦,交给你爸爸妈妈,随便他们怎么处理啦。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到了家,舅妈把衣裳交给了我母亲,母亲把衣裳放进了衣柜,交待说让母亲处理,谁要就给谁。蒲城县吴立新散文。
我请了假,在忙着安排舅舅祭祖、见故人、游旧地,以及众亲戚到我家来团聚的饮食等事。蒲城县吴立新散文。我知道家族里有矛盾,这次舅舅回来肯定对大家在经济上有所支持,我担心着因为钱的问题把矛盾激化,闹出什么事来,让舅舅舅妈难堪,也让乡邻看笑话,在安排事情时便小心翼翼的。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尽管如此,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大约是舅舅到家的第四天,我的父亲与几个亲戚在家里吵了起来,母亲虽然拦着父亲,但言语还是表现出与父亲观点的一致。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吵架为的就是舅舅带回的旧衣裳。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农家衣柜一般都是不上锁的,亲戚集中到我家后,知道舅舅带回了旧衣裳,便打开衣柜翻看。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走亲戚开人家的衣柜,虽然不大妥当,但也算不得什么太失当的行为,尤其是一些走得比较近的亲戚,都随便得很。蒲城县吴立新散文。亲戚们在翻看衣裳时,几个年轻一些的女孩子看中的衣裳,就拿回去了,有的还在第二天就穿在了身上。蒲城县吴立新散文。父母亲看在眼里,刚开始并没有说话,看到别人拿,也就笑笑。蒲城县吴立新散文。我妹妹看中了两条裙子,而且拿出来放到了一边,结果也被拿走了。蒲城县吴立新散文。母亲疼妹妹,心里有点牢骚,对着父亲说了。蒲城县吴立新散文。父亲跑进屋里,脸色肯定是不好看,说话也说得不好听,拿了旧衣裳的亲戚下不了台,当场就吵了起来。蒲城县吴立新散文。
听到吵声我立即进了房,知道事情原委后,因为父母不理解我包着家庭矛盾的苦心很恼火,对着父母一顿乱吼。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吼得住父母不再说话,吼不了他们心里不服气,那脸色还是不好看,还冷不丁总是有句把不好听的话出口,给那些亲戚们陪笑脸,他们也并不太卖账。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舅舅舅妈在屋外听不过,也进了房子,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讲明年回来多带点新衣裳,然后干干的笑,场面难堪的要死。蒲城县吴立新散文。事情还没有就此过去,因为旧衣裳又扯出了其它事,第二天,家里面吵得一塌糊涂,我家大门都差点被人打碎,弄得十里八里的乱传闲话,说一个台湾佬回来,亲戚们为他带的金银打了起来。蒲城县吴立新散文。
父母在亲戚中辈份较高,为人也不错,一直是很受人尊重的,亲戚们也都是些好人,我长年在外,过去、现在,他们都对我父母很照顾。蒲城县吴立新散文。舅舅那次回台湾后,父母与亲戚们有一段时间关系很僵,有的甚至不讲话了。蒲城县吴立新散文。几十年的情仍在那里呀,祖宗的规矩也还在那里呀,所以到了过年的时候,晚辈们即使自己不上门来给我父母拜年,也派了孩子过来,父母名正言顺地倚老卖老,说说气话:“几件破衣裳,我们就再错些,你们做晚辈的就要记一辈子的?”
事情过后,亲人们愿意要别人旧衣裳的态度,让我想了很久。蒲城县吴立新散文。他们怎么会抢着要别人——即使是自己亲戚的旧东西呢?又不是没有衣裳穿。蒲城县吴立新散文。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节约,毕竟还穷,二是亲情,不相干的人给的旧东西,他们应该还是不会要的吧?从那以后,我和妻儿的旧衣裳除响应号召,捐一部分给了灾区和贫困农村外,其它的,千里万里我以想办法送给农村亲戚。蒲城县吴立新散文。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以为我是在侮辱他们,穿上我送回去的旧衣裳,他们会想起我来,也会想起一个在外面的亲人,心里记得他们。蒲城县吴立新散文。
文章作者 中国贪官数据库
上次更新 2014-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