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革命集团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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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革命集团的诞生
反革命同案犯王大章
上世纪50年代末,王大章毕业于重庆医科大学,毕业之后被分配到重庆市某市级医院工作。因篮球打得好,入选重庆市卫生代表队,并且是该代表队的绝对主力。
那个年代的文化娱乐生活匮乏单调,能够看上一场市级表代队的篮球赛,都是一种奢望,这让王大章出尽了风头。小伙子1米88的身材,人又长得帅,很快就被一位年轻漂亮的已婚女护士盯上了。俗语称:你有情来我有意,相互爱慕持续升温到 护士要与自己的工人丈夫离婚。
那个年代,工人是领导阶层,而知识分子却是越有知识越反动、知识分子要加强世界观的改造、接受工人阶级的监督和教育。在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下,王大章自然就处于这场爱情纠分的弱势地位。
当年,爱上了有夫之妇,不管你是被动或者主动都被视为道德败坏。这领导阶层 这么一闹,王大章很快就被单位定性为 破坏工人家庭婚姻的流氓、坏分子,报送重庆市劳动教养五人审批小组批准劳教三年。
1965年在毛 备战、备荒的指示下,大搞三线建。王大章从金华山改造农场调到四川省铁路工程总队 职工41队。
当年,劳教队里流传着“劳教有期,就业无期;风都吹得进,雷都打不出”。但也有被释放的。不过,释放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者,绝大多数的人被留下来了。这是贯彻“阶级斗争为纲“的需要——将坏人集中起来便于管理,继续进行思想改造。另外一个因素:就是廉价的劳动力。
留下来的人,被称为“就业人员”,社会地位极其的低下。在管理者的眼里根本就没把这批人当人看,辱骂是常态,稍有违规,不是被铐就是被捆,大会小会的挨批斗,硬要交待个反动的思想根源不可。因此,被就业人员调侃为“二等公民”。
当年被打成右派的人,从1957年进去直到1979年,整整地改造了22年才得以“纠正”,释放出劳教场所。从“纠正”与“平反”同样是受到极左路线的迫害,但两者在落实政策上那可有天壤之别,这就是中国文化的高深莫测、博大精深!
如果对“劳教”追根溯源:这个制度 是1955年从苏联引进的,1957年8月1日由全国人大常委会78次会议通过,并颁布实施。而当年的右派说 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从颁布实施的时间上来看:也不是没有道理。
再说当年的王大章,个子高大、健壮,没有人愿意与他抬一根杠子,分队长(公安干警)命令我与他抬一根杠子,我也只有服从命令。
我与他的高差是13公分,重力倾向于我的肩上,吃亏的自然是我。不过,那时 我已是很有名气的大力士了,人称邓半吨,对于倾斜的那点力,可用工程力学中的忽略不计来比喻,加上对篮球的共同爱好,我也就任劳任怨了,很快我俩就成其为了“长期的连手”和朋友(抬一根杠子称连手)。
王大章因与国民党反动派的儿子走近了,这厄运的隐患就已经附身了。1968年6月14日晚 抓捕我的时候,王大章同时也被抓。任中队长训话称:你们没有想到吧,我们抢在了你们暴动之前,一举粉碎了你们的反革命组织!不然的话,今晚12点我的脑壳 恐怕就在你邓邦家的手上提起了。。。。。。
我立即意识到:摊上了这无根生有的反革命暴动,那可是大难临头了,摊上大事了。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不知如何来应答任中队长莫须有的暴动。不过,任中队长根本就没有允许我申辩,训完话之后,立即叫“就业积极分子”江国均和陈朝志 将我和王带下去,分别关在了当地公社的粮仓内,并派专人严加看守。
这个粮仓位于南广镇西侧的半山腰,土墙、小青瓦屋面,房内用当地的马尾松板材 架空隔成三个室内粮仓,每个仓库的容积约为20m3,仓底为2。22。5m,仓库前是一个大晒坝,中队部办公室就建在晒坝东侧。
第二天审讯王大章,任中队长指着王大章无比气愤地叫喊着说: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坦白从宽,彻底地交待自己的反革命罪恶活动,积极检举他人立功受奖。另一条就是坚持你的反动立场,自绝于人民,带着花岗石的脑袋去见上帝。前一条是改恶从善的光明大道,后一条就是死路一条。何去何从由你选!。。。。。。任中队长叫喊的口水溅了王大章一脸,王大章的背 已紧贴仓壁,无退避之路,只好低着头,闭着眼任其任中队长训斥!
王大章就一句话,我没参加啥子反革命集团,说完就沉默不语。这样僵持了近两小时,任其你怎么吼,王就是不开腔。
任中队长终于愤怒了,叫吴启仁到伙食团把水桶上的棕绳拿来。转过脸来对着王说:“我看不动点真格,你是不会老实的!”
约10分钟,吴启仁就将棕绳拿来了。任队长就给吴下达命令:“给我捆起来,然后押到晒坝上去反审,反醒清楚了,放弃了反动立场,愿意交待了,才可以松绑。”说完就离开了,将执行大权交给了专案组的大组长吴启仁(就业人员)。
而这种逼供方式,有个高深莫测的名称:叫做“以毒攻毒”。其意:就是用犯人整犯人的手段,达到想要达到的目的,即使逼出了人命,也与他任中队长无关,他任中队长不损毫发 仍然英明伟大正确。
这“以毒攻毒”的斗争谋略,则是伟大领袖毛 他老人家几拾年斗争经验的总结,是创造性的发展了马列主义的对敌斗争艺术。
这吴启仁何许人:经常向任中队长打小报告,谁在劳动中偷了懒、谁说了反社会主义的言论、谁屙尿超过了10分钟或者走错了方向、谁私下议论伟大的任中队长。。。。。。任中队长都知道。再加上他的笛子吹得好,曾是重庆市财贸文工团的笛子独演员。此人的道德 那就不敢恭维了,但笛子确实吹得好,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川铁劳教职工41队有个吴疤子(因他颈项有块疤,获得此雅号),笛子吹得是顶瓜瓜,跟广播放出的笛子独奏没得啥区别。
逢年过节的文娱活动,他都要露一手,几里外的知青都要跑来听。尤其是获得任中队长年轻漂亮夫人——傅会计(大队部的会计)的赞不绝口。得到任中队长爱妻赞扬的人,任中队长自然就对吴另眼相看了,不然这专案组的大组长职位怎么会落到他的头上。在就业队里,这可是除了国家干部外的最高职位,而且这个职务是全脱产的,不参加丁点劳动,甚至于还有人为他打洗脚水。不过,吴走出这41队,别人还是称他为415的就业人员(原名:415劳教筑路支队)。
吴启仁还有一项硬指标——他的妈是南下干部,在自贡市委工作。这可是根红苗正,只是经不起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进攻,一时糊涂犯了错误,这属于好人犯错误。这与邓邦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邓邦家对党和政府怀有刻骨的阶段仇恨,无时无刻不在幻想蒋介石打回来。。。。。。这是任中队长极其精辟评论,来源于伟大的毛泽东思想。
吴启仁将棕绳拿到王的面前抖着说:任中队长的话,你刚才都听到了,不用我重复,你是读过大学的聪明人,是主动交待,还是被动交待,给你一刻钟的时间选择。
吴的话音刚落,王大章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珠。那个时代,只要是在劳教队呆过的人,无人不知这棕绳捆人的厉害:轻则一刻钟见效,叫你生不死;立刻呼天叫地,喊爹呼娘;重则休克、残废、死亡。
王大章经过了一番复杂的思想斗争之后,选择了顺从。于是就顺着吴的问话,承认参加了反革命集团。
吴问:上线是谁?
王答:122队的眼镜。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上线没有扯到我的头上。不过,王大章不会不知道:政治上的问题,不能与反动家庭出生的人扯上关系。如果扯上了关系——就是黄泥巴滚裤裆——不是屎(死),也是屎(死)!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吴再问:眼镜叫啥名字?
王答:没问。他是领导,不便问。
吴又问: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王答:地点是在大水溪中桥的桥头(指两个施工段的交界处),并用手指出桥头方向。眼镜问:有烟吗?我回答:有,一支朝阳桥。就这样接上了头。
见王如此回答,我真为他担心——这不是在胡扯、在抓屎糊脸吗?看你怎样再往下编?
吴又问:眼镜给你交待啥任务?
王答:眼镜指示,现在是文化大革命的高峰,要善于保护自己,不要乱说乱动,不要轻易加入那个帮、那个派。
吴启仁把桌子一拍,指着王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听不出你是在扯谎?这叫啥交待,嗯 ?
其实,吴启仁也很清楚,王大章除了爱好打球、就是看医疗专业方面的书籍,从不谈论政治,也不会去参加啥反革命组织。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早就该吃晚饭了。吴启仁宣布:王大章面壁思过,再仔细回忆与眼镜之间的反革命活动、反动纲领、有那些人参加,明天继续交待。
(未完、待续)
文章作者 中国贪官数据库
上次更新 2018-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