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做个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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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发现身边一不错的兄弟在写小说,在我的再三鼓励下(呵呵,我好伟大,说不定一伟大的文学青年就这样诞生了。)终于同意,让我将他的原创文学发表在我的blog上。 希望大家多支持。
第一章 拼命做个人上人
能在泥泞道路上坚持的人,是有毅力的人;能在困境面前不屈服的人,是有骨气的人。
1
人的一生可以选择很多东西,惟独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和家庭出身。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奶奶咬着牙:“不是我养的,是我养的早揍你了。”豪情小的时候不懂事,常惹奶奶生气,自从妈妈去逝后,他就一直跟着奶奶生活,一直到十六岁。
给妈妈办丧事那天,豪情一个人靠在大门口吃饼干。他并不懂得大人们在忙些什么,当时他还差八天不到四岁。
二姨问他:“豪情啊,那饼干是谁给你的?”
“俺妈吃剩下的。”豪情很得意的样子。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哭了……
豪情问过他小姨:“小姨,摆在桌子上的饼干是干什么的?”
“伺候你妈的。”
听小姨这么说,豪情就放心多了,没人的时候,他就偷偷地摸了一包,因为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什么事都依着他。
看见大人都哭了,豪情也“哇”的一声,跟着哭了,半包饼干“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嘴里那还没嚼碎的饼干渣一张嘴也都掉了出来。
他那时只知道哭,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后来街上的邻居问他:“你想你妈不?”
“想。”豪情那时候还不能确切地明白什么是“想”。
接着就听见街上的人们议论:“这孩子真可怜,这么小就没个妈了。”回到家他就把这些话跟奶奶学了,奶奶说:“以后别人再问你,你想你妈不,你就跟人家说不想。想她有什么用,她又不要你了。”
以后街上的邻居再问豪情这样的问题时,他就说:“不想,她又不要我了。”
然后人家又问他:“这是谁教的你啊?”
“俺奶奶教的。”
妈妈的去世并没有给年幼的豪情留下太多痛的记忆,只是使得原本就单薄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那时家里穷,粮食都不够人吃,爸爸为了给家里增加点收入,每年春天都会赊上五六十只小鹅养着,所以豪情一年中多半时间要到村子外面去放养小鹅,他的童年就是和奶奶,还有家里喂养的小鹅一起度过的。
豪情早上很早就被奶奶叫起来,他闭着眼睛把衣服套上,赶着鹅边走边睡,开始还跟在那一大群鹅的后面,慢慢地就落下了,睡着了。奶奶就把他叫到前面,让他引路,他走着走着还是能睡着。
“豪情!你看看你走到哪里去了?”奶奶开始喊了。
他一下子吓醒了,看看自己都已经走到了沟里,那群小鹅都跑到自己的前面了,他就快向前走几步,但没多久就又闭上眼睛了。就是这些童年的经历给豪情以后住集体宿舍打下了“基础”,不管屋子里有多吵他都能睡着,而且一觉到天亮。
下午豪情还在睡午觉的时候,奶奶又把他喊起来,让他到田地里去拔些草来喂鹅。见他半睁着眼不爱动弹,奶奶就哄他:“豪情啊,快起来啊,你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吃的。”
他睁开眼看看,还就是真有好吃的——奶奶给他洗了根老一点的黄瓜。他赶快爬起来洗把脸,一边高兴地吃着一边挎着筐子出去了。
那些小鹅都很能吃,他和姐姐每天都得拔上两大筐鹅草。豪情累了就跟奶奶说:“别喂它们那么多啊,吃多了就撑坏了。”
“还撑坏了呢,都饿得嘎嘎叫。”奶奶说。
“它们怎么都那么能吃啊?”
“吃了才能长啊,要不什么时候能卖?你不吃能长个啊?”奶奶笑着说。
豪情那时候就知道,鹅饱不饱不是看肚子,而是看它的脖子,看脖子有没有鼓起来。
童年的那些经历让年幼的豪情明白了很多,也懂事了许多。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豪情没有当家,但他比同龄的孩子懂事要早一些。
读小学的时候,豪情就开始了他的“第二产业”,一放学他就在村里捡碎玻璃。那时的玻璃茬子五分钱一斤,攒到十斤就可以卖五毛钱,而五毛钱当时就可以买一斤虾酱,虾酱里打上个鸡蛋,放在锅里蒸蒸,可好吃了。就是这些简单的想法,让豪情从小做每件事都很努力。
等到了周末,他甚至还要去别的村子里捡。那些瓶子,有的是在人家房子后面,人家扔出来的,有些甚至是盛过农药的。豪情都把它们捡回家放到袋子里攒着。他也去过那些老房子,已经拆了一半的那种,锅台上总会有几个曾经盛酱油醋的瓶子,在那乌黑乌黑的墙上还会挂着几个装油的瓶子,他都会踩些东西垫在脚下想办法把它们一一取下来。
卖了碎玻璃,手里攥着五六毛钱豪情就高兴的不得了。这对村里的人来说也许就像个笑话,而对豪情来说却是真实的。那个时候家里常常揭不开锅,在村里人家都吃上面粉的时候,豪情一家人还是吃玉米面做的馍。那年气候干旱,地里收成不好,豪情一家差点吃不上饭。特别是到了冬天,家里就只剩下一堆玉米了。早上豪情趴在窗户上往外瞧,片片雪花飘落,他知道白天又不能出去了,他要在家里扒玉米(把玉米粒从玉米骨头上扒下来),然后再和奶奶到家东的磨上磨成玉米面。
在小磨上磨的玉米面很粗,做成的馍不好往下咽,奶奶似乎也看出了豪情的心思,就跟他说:“先吃了这块馍,锅里我还给你留着一块饼(饼是用面粉做的)。”
豪情掀开锅看看,还就是真的有块饼,他就好奇地问:“奶奶,这是哪来的面啊?”
“我用玉米换的,留着伺候客人的。”
当时豪情有些不解,为什么那点好东西都留着伺候客人呢?自己家里人都不舍得吃。很多时候也是家里来了客人才炒上几个菜,而为了准备这点事,奶奶每年从春天就开始“行动”。有时候豪情也要帮着奶奶忙活上一阵子。他们要先在房子后面的石头堆里扒出一些地方,种上葫芦和方瓜,到了夏天能结很多,奶奶就买点肥肉炼炼锅炒着吃,有时候也做点汤。再后来,豪情和奶奶渐渐收拾出了一块不大的园子,奶奶又种上扁豆,栽上茄子和黄瓜。到了冬天还有白菜和一些个头都很大的冬瓜。这样一来,豪情家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下饭的菜。
有次豪情带了一个同学回家吃午饭,尽管这时家里已经有了些应酬客人的粮食储备,但还是让奶奶有些措手不及。她煮了点面条,把黄瓜切成丝做成卤子,再用蒜泥凉拌黄瓜,“盛情”地招待了豪情的同学。
因为奶奶担心豪情的同学会把自己窘迫的家境传到学校,害怕同学在学校里瞧不起豪情,等豪情他们吃过饭,奶奶赶紧把豪情叫到一边,很难为情的样子,小声说:“以后再有同学来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要不咱没有点东西伺候不像样。”奶奶还跟豪情说:“在学校里别跟人家结拜兄弟,要不过年过节咱又没有东西上人家串门。”
那是怎样的日子,虽不能说吃糠咽菜,但也常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是奶奶撑着那个家。冬天,奶奶把姑姑叔叔穿旧的衣服拆了,然后再一块一块缝起来,给豪情做棉袄、棉裤。
那个时候豪情总是盼着过年,过年不但有新衣服,而且还有压岁钱。有一年豪情的“收入”不太乐观,就回家跟奶奶抱怨:“我才赚了十八块四,俺那个爷爷才给了我四毛。”
“那还少,你爸爸小的时候人家才给五分钱。”
他相信奶奶的话,就连奶奶说豪情的爸爸小时候都常吃不上饭他都相信。因为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家里生活还是那么困难,真是憔悴地捱着过日子。
记得那年初冬,豪情没有棉鞋,爸爸答应好的要去集上给他买一双,可刚到集上,提包就被小偷用刀子给剐了,钱也被弄走了,而当豪情知道自己等了好久的“愿望”没有实现时,很受打击。
爸爸买了几个小苹果,用毛巾擦擦给豪情:“下一集,下一集我去给你买。”
“我不我不,你说好今天给我买的!”
“那钱不都丢了吗?”
“那你怎么有钱买苹果呢?”豪情上来那一股劲很邪乎。
“先拿着这个苹果,我都给你擦干净了。”
“我才不要来!我要棉鞋!”
“下一集,下一集我去给你买。”
“我不!你说话不算数!”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啊!”爸爸有点急了。
“我不!你说话不算数!”
豪情就这么跟爸爸横起来了,他哪知道,爸爸买苹果的那一块钱都是借的,本来那二十多块钱给豪情买双棉鞋,还可以买点青菜的。丢了钱,爸爸也很无奈,他只好跟同村的人借钱买了苹果回家哄豪情。
爸爸火了,用毛巾抽了豪情一下:“我还说不了你了?”
豪情往后退了两步,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哭着说:“你说话不算数,还打人。”
爸爸看豪情哭得很凶,心也就软了,回了屋,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做得有些不合适,但也很无奈。
豪情哭着走出了家门。每次跟爸爸闹翻了,他就往奶奶家跑,那时奶奶还在村子前面的老房子住。
路上遇见了大伯,问豪情这是怎么了,豪情看看大伯:“俺爸爸说给我买棉鞋,他没买,骗人。”
“走,上俺家去,你小姐姐还有双棉鞋穿不上了。”
到了大伯家,大伯拿出一双微微发黄的麻布棉鞋。豪情马上就高兴了,幸福地感觉毛孔里都在放光芒。
2
人生有些苦是要忍受的,有些痛是要经历的。
豪情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爸爸把他和姐姐转到了洛城职工二小。那时爸爸已经在洛城做了两年小生意了,但生活似乎还是没有改善。他们一家三口在城郊的赵家村租了两间小平房,算是在城里住了一年。而每次当学校开学要交学费的时候,爸爸常常连每月三十块钱的房租都交不起。
房东一遍一遍地去催:“你这拖了半个多月了,俺那孩子还在等着交学费啊。”
“再稍等几天好不?我把这篓子洋葱卖了就给你送过去。”爸爸的笑容里明显带有一些难为情。
房东还是靠在门口不肯走:“早知道我就不租给你们了,别人家都早就把房租付了。”
“照顾照顾俺,我这俩孩子也是在要学费。”
“再给你三天时间啊,要不你们就搬走,我都来了好几趟了!”房东一扭头,愤愤地走了。
那天房东从下午就在等,一直等到傍晚爸爸从市场上回来。那时爸爸还在二路的市场上贩卖蔬菜,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也不过能赚个二三十块,平常也就是十几块,有时候菜卖不了烂掉了还要赔钱。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豪情深刻体会到了做小生意的人生活的艰辛。
微弱的灯光下,爸爸低着头,木木地看着桌上的饭菜,一句话也没说。豪情一只手拿着馒头,一只手攥着筷子,那时就下定决心:“将来我一定要让爸爸住上自己的房子,不用在月底的时候心惊肉跳地等着房东上门催房租!”
人的童年和少年时光是会留下一生中任何时候及任何东西无可代替的烙印,也就是那个时候,人的性格素养有了雏形,而那时经历的一些事情将牢牢地烙在人的骨子里。
就在那两小间出租房里,全家三口人差点没了命。
那天晚上有点冷,半夜一两点的时候,爸爸把煤球炉子搬到了里屋。天还没亮爸爸要起来做饭时,感觉很晕,刚提上棉裤,一下子就跪到地上了,接着就尿了一裤筒……
爸爸意识到有些不妙,很可能是煤气中毒了。他使出浑身力气挪动身子往门口靠,把门推开,喘了两口大气,又马上扶着门框往屋里挪动,去床头摇醒熟睡中的豪情和姐姐。
豪情和姐姐没有呛的那么厉害,只是有些头晕,跑到了大街上,用力喘气,吃过早饭后就没什么感觉了,但爸爸还是让他们在家里休息了一天。而爸爸坚持要去市场,他说工商税务都交了,一天不去干十多块钱就没了,他舍不得,于是硬挺着在市场上呆了一天。
每当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豪情都有些后怕,要不是炉子搬进去的晚一点,要不是爸爸起的早一点,真的会出事。后来他才知道,煤气中毒其实是比想象中危险的多,也许自己感觉不到异常,甚至一天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很可能一下子就倒下了。
那年真的是祸不单行,煤气中毒事件刚过了有两个月,豪情就得了急性肝炎。
一天傍晚,豪情突然感觉肚子疼。爸爸说让他在床上躺一会儿,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疼,而且疼得更厉害了。爸爸觉得有些异常,就带着豪情去了车站附近的一个卫生室。
“我先给他开点药,你最好带他去医院看看。”医生跟爸爸说。
听到这话,爸爸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是不是很严重啊?”
“可能肝有些问题。”
豪情拉着爸爸的手,抬头往上看爸爸的表情,他猜到医生开的药都很贵,就拉着爸爸要往外走,还对医生说:“我没事,过会儿就好了,不用吃药。”然后转过身来跟爸爸说:“现在我又觉得不疼了。”
“这孩子还真懂事,知道爸爸挣钱不容易。”医生只给豪情开了五十多块钱的便宜药。就这样,一走出门口,豪情还是哭了:“这药怎么这么贵啊,我不吃药了,我要去潍城找俺小姑,还有俺大哥哥。”
爸爸没有说话,带着豪情到车站门前的水果摊给他买了一些水果,然后带着他回了家。爸爸看似冷静,而内心却很复杂,他经历过豪情的妈妈因病离开的前前后后,这让他更为豪情担心。
一个人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就很难体会到生命的脆弱。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就带着豪情去了潍城,找豪情的小姑,小姑又去找了豪情的堂哥。接着就开始检查、化验。中午的时候,豪情的病情就开始加剧了,不仅肚子疼,而且还开始呕吐,吃的几个鸡蛋全都吐了出来。下午豪情就住进了医院,是离潍城十公里的红星医院。
豪情在医院住了十一天,堂哥几乎每天都去看他,还给他带去了奶粉和白糖,又通过自己在医院的关系,减免了豪情的很多住院费用。这让豪情很是感动,这也是为什么豪情一直在努力,希望可以找机会回报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亲戚朋友的原因。
那是豪情第一次住院,也是唯一一次住院,所以给豪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期间,爸爸回过洛城,跟豪情的姐姐说了一下豪情的病情,也回了一趟老家,跟豪情的奶奶问了个好,本来不想说豪情的事,但还是没憋住。奶奶把仅有的五十块钱给了爸爸,爸爸又从老家带了半袋高粱到集上卖了,换了三十多块钱。来来回回是一百二十多公里路,爸爸都是骑自行车,他不舍得那十几块钱的路费。
那个时候,豪情一家三口人依然是在贫困的泥潭里挣扎。
真实的生活在普通人身上就是这么残酷,逼迫着人们停不下奔波的脚步,但一般情况下,它不会把人逼上绝境,只要心中有梦想,就不会轻易被击倒。经济窘迫时,慌急中做出不明智的选择,最终无益于目标的达成。
3
如果父母不能给孩子智慧,那一定要给孩子一个好的身体,确保孩子能够健康地成长。
奶奶再好也不是妈,毕竟隔着一代人,生活环境的不同,之间必会有些代沟。跟着奶奶生活,豪情可能比其他孩子自由一些,懂事要早一些,但孩子毕竟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他是预料不到的。
夏天的中午,太阳烘烤着大地。同龄的孩子都在睡午觉,即使睡不着,父母也不让出来。而豪情就自由多了,奶奶睡了,他就偷偷地溜出去了。光着脚,踩在土路上,很烫,他一个人到村子外面溜达,抄小路找有水的地方洗澡。
在村子南边很远的田地中央有口井,周围都是长得很高的玉米,豪情一个人在大井边洗澡,井很大,很深,很静,静得都能听见蛤蟆在石头缝里爬动,而且水乍看上去很绿,绿得发蓝,都有些吓人。
豪情不会游泳,却试着往深处走,很多次都险些爬不上来。以前豪情就听比他大的孩子说,“往下走就行,上不来就喊我,我来拉你。”可是有时候头都露不出来,怎么去喊人啊?他也听奶奶说:“别去下井啊,下去就上不来了!”他认为那都是些吓唬他的话,奶奶又没说过有谁掉下去了,豪情自己也没见过。
可是就在那天下午,豪情刚离开大井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听说有个小女孩掉了下去,再也没有上来。村里的喇叭在召集会游泳的人去打捞……那次豪情是真的相信了,真的害怕了,到了后来,他长大了,想想还是会有些后怕。
上了初中,真的有一件事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给豪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是真正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
那是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豪情发现自己的自行车不太顺当,就找来了扳子、钳子,想稍微调一下就可以,然后拾掇拾掇就回学校。
正要弯下腰来拧最后一个螺丝时,自行车上那所谓的“保险杠”(老式的自行车)弹了出来,刚好戳到了豪情的左眼,顿时漆黑一片,他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痛的另一只眼都睁不开了,接着眼泪就开始流。
豪情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过了好久,他才稍微睁了睁眼,左眼还是不敢睁,他只能摸索着进了屋,趴在了炕上。他心里有些害怕,担心会出问题,所以过几分钟就睁睁试试,过几分钟就睁睁试试,在炕上趴了半个多小时,才感觉稍微好了点。
他收拾了一下包裹,马马虎虎把车子装好,坚持着去了学校。左眼还是睁不大开,整个眼球都是红的,视线也很模糊,同学还以为他得了“红眼病”(当时正流行的一种传染病),怕传染,都离得他远远的。
就这样,豪情在学校上了一个星期的课,每天早上眼睛都被分泌物给糊住了,他也不知道到医院让医生检查检查,连个消炎药片都没吃,他总觉得过几天就会好,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却迟迟不见好转。
周末回家的时候,伯母给他找了几个消炎药片,伯母家的姐姐还去有小孩的邻居家要乳汁,说涂在眼睛上会好些,奶奶也让豪情去洛城找爸爸,到医院检查检查。
又过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好转,豪情这才去了洛城。爸爸带他去了中医院,医生给他做了检查,用棉球在眼睛上擦拭,发现了一小块铁屑:“哎呀,这么大一块铁屑戳在眼球上,这都半个月了,这孩子也够坚强的!亏他还吃了点消炎药,否则这眼睛准得出问题。”
当把小铁屑取出来的时候,眼睛又像刚被戳着时那样,睁不开,不停地流眼泪,休息了一个上午,他才感觉好了些。
豪情回家跟奶奶讲了整个过程,奶奶说:“你这孩子,要是真出了问题,我和你爸爸怎么交代?亏得早叫你去检查检查!”
豪情那时并不知道,要是拖得再久一点,他以后可能真的只能用一只眼睛看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孩子的成长是很需要父母引导的,如果父母不能给孩子物质上的满足,那一定要给孩子好的教养。
豪情八九岁那年,有一次他去大伯家,伯母正好在做葱煎蛋,就让他坐下来吃。他夹起一大块放在饼上,卷着吃。
伯母见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怕吃了不舒服,让他先喝口水。
“不渴不渴,我就是饿。”豪情顾不上喝水。
“不渴也得先喝口水啊,这蛋这么咸。”
“不咸不咸,正好吃啊。”豪情抬头看看伯母。
“那吃完了喝口水啊。”
伯母知道豪情这孩子从小就缺,他奶奶攒的那几个鸡蛋平时也不舍得吃,要不家里来个客,没的伺候。
不一会儿,两个饼就吃完了,伯母又给他拿了一个,他撕了一半,看样是快吃饱了。
“那咸菜别吃了,太咸了。”伯母说。
“不咸,正好。”豪情还是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里夹。
“喝口水,慢慢吃就行。”
“嗯。伯母,这是鸡蛋还是鹅蛋?”豪情问伯母。
“你看这院子里哪有个鸡啊?”
“噢,是鸡蛋。”
“鹅蛋!你这个孩子,院子里哪有个鸡啊?”
“噢,是鹅蛋,真好吃。”
“再喝口水。”豪情的大伯、伯母对豪情一直很照顾。
“嗯。俺奶奶家里养了一些鸡。”
“还下蛋不?” 伯母问。
“下,我整天都听见那鸡‘咕达咕达’叫,俺奶奶都攒了一小罐了,她又不煎着给我吃。”
“咋?怎么不煎着你吃啊?”
“她说留着伺候客人的,来了客人又不让俺上桌子。”
“让你上桌子人那客人还没吃你就都给人家吃完了。” 伯母笑着说。
“嘿嘿,也不是,俺奶奶说我老翻着菜里找肉吃。”
“是啊,你翻来翻去的人家怎么吃啊?”
“嗯,我现在不了,俺爸爸对我说夹菜时要先夹靠着自己那边的。”爸爸在家时也多多少少说豪情几句。
那次在大伯家,豪情吃的很饱,饱得连连打嗝。要走时他还跟伯母很客气地说声谢谢,这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豪情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也是去大伯家,伯母刚好在南屋里做煎饼,就让豪情拿着吃,他吃完了的时候,伯母问他好吃吗,他说:“好吃是好吃,就像那驴屎蛋子似的。”接着一溜烟地跑了。伯母也知道孩子不懂事,是在说笑话。但豪情那时确实还分不开好歹,当然这也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
4
小时候受到的凌辱和伤害可能会留下疤痕,但还是要学着慢慢地淡忘,不让它在内心存积,因为人活着不应该有恨,恨会使人产生报复心理。
十二岁那年,豪情开始到镇上读初中,因为要上晚自习,他必须住校,这也就开始了他的独立生活。起初他是住在学校的宿舍,后来学校没房子了,他又搬到离学校不远的李家庄去住。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豪情住在学校的集体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一些用不着的老教室,一个屋里挤着二十多个人,不过住宿费还算便宜,一年只收三十块钱。
当时宿舍有初一、初二的学生,也有初三、初四(当时初中还是四年)高年级的学生。高年级的学生晚上除了讲一些黄色笑话外,还经常抽烟、喝酒。
有一天晚上,豪情很早就睡了,那些高年级的学生觉得无聊,就开始作弄豪情。他们抽口烟,然后对着豪情的鼻子吹。豪情可能感觉到了有些不舒服,就翻个身再睡,他们也跟着调个方向,继续往豪情的鼻子里吹,让大家看笑话。
豪情被烟呛醒了,哭了。
“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他们几个怕惹来老师,就连忙哄豪情,都在装好人。
豪情还是哭,他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
“再哭!再哭我把你扔出去!”高年级的一个学生有些不耐烦了,站在床上吼。
豪情被吓住了,就缩到被窝里又睡了。当第二天他的同学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后,他都有些后怕,万一一口气上不来怎么办?不过他还是没敢告诉他的班主任,他害怕那些高年级的学生报复。
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给他肉体和心灵上造成伤害,以前他也听说有孩子在学校里出了意外,那时他还有点不相信。
就这样的住宿环境也没能住上很久。豪情上初二的时候,学校就不让住了,他只好搬到了外面的村里。住了不到两年,那户人家的孩子毕业了,豪情也只能搬出去了。
后来在表舅的帮助下,豪情搬到了一处很老的房子里,主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光棍。和豪情住在一起的还有两个比他低一年级的学生。
那房子很老,里面很黑,即使是在白天,屋里也很黑,可能快要拆了,连电都没有,晚上只能点蜡烛。房子的后面就是一片田地,晚上漆黑一片。有时候主人在外面串门,跟豪情一起住的那两个学生又回家了的话,他只能一个人回去。他很害怕,要么边走边拍着手,要么把自己的小闹钟带着,让它一直响,给自己壮胆。他打开屋门,迅速地关上,然后摸索着到屋里,点上蜡烛。
十三四岁的那几年,豪情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学校第二天没课的时候,他放了晚自习后就骑自行车往家赶。家也是在村子里的最后头,再往后就是一片苹果园,周围仅有的几户人家,晚上似乎睡的都很早。
豪情壮着胆子,很快地把自行车骑到家门口,然后就像电影里那样,自己把身子靠在大门上,往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在跟踪自己,等没有“异常”情况后,他掏出钥匙,迅速打开大门,把车子推到院子,大声喊:“奶奶,我回来了!”看见屋里亮了灯,豪情才松了口气。
奶奶信仰基督教,有时候要出去参加聚会。豪情明明知道奶奶没在家,但还是会喊上几声,让别人感觉家里还有其他人,也是为了弄出点动静,给自己壮壮胆。他开着大门,先在院子里转上一圈,确保门窗都是关着的,然后再很快地把大门锁好。
因为住的比较偏僻,加上平时街上人很少,以前家里就进去过小偷,用镢头把抽屉撬开了,从那以后豪情变的很小心。村里的大人说,如果发现家里进了贼,马上打开门把他放出去,你在明处,他在暗处,很危险,他一般只是谋财不想害命,而如果发生了搏斗,盗贼是把握不好尺度的,很可能出意外。豪情之所以开着大门在院子里转一圈,是想假如真有人翻墙到家里偷东西,能有个地方让小偷逃出去。
豪情打开屋门,点上煤油灯(当时全村可能就三四家没有用上电),把尿罐提到屋里,迅速把屋门关好,吹了灯,一个人躺在炕上,还不时地抬起头,听外面有没有动静,看看有没有人趴在窗户上,就这样提心吊胆地睡了。很多个夜晚豪情都是还没睡就盼着天亮。
吃的呢,有时候从家里带,有时候从食堂买。天暖和的时候,从家里带点还行,到了冬天,从家里带的馒头就太凉了。豪情有些恼火:“奶奶为什么把馒头做得这么大?我两顿才能吃完一个,而且嚼起来一点也不筋道。”看着同学从家里带的馒头都圆溜溜的,还白,豪情心里就来气:“以后我再也不从家里带干粮了,我要吃食堂的馒头!”当时豪情哪知道,年过七旬的奶奶怎会有力气揉面,面不用力揉,馒头怎么会筋道?再有,把馒头做的大点儿不就省事了嘛。
就这样的馒头,豪情周三中午回家拿一次,周六下午回家拿一次。有时候奶奶累了,没把馒头蒸好,就给豪情几块钱,让他在学校里买着吃。很长一段时间后,豪情才知道,奶奶给他的钱很大一部分是姑姑叔叔给奶奶的零花钱,不是爸爸给的。
从那以后,奶奶再给豪情钱的时候,豪情要么说还有,要么说用不着。他又像以前那样,从奶奶家的咸菜缸里摸白菜帮子,有时也去大伯家拿辣菜疙瘩,但他还是馋学校食堂里那五分钱一块的酱油咸菜。
奶奶看出了豪情的心思:“拿着吧,这钱是你爸爸给我的。”豪情摇着头,眼泪咕噜就出来了,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跟他没有隔阂。
直到后来,爸爸手里宽裕一点时才给奶奶一些零花钱,让奶奶用,奶奶又把这些钱七八块、七八块地给豪情,豪情终于能在学校买两毛钱一个的馒头,还有五分钱一块的酱油咸菜了。
每年奶奶生日那天,豪情的生活都会改善很多,因为姑姑、叔叔都会回家看望奶奶,给奶奶祝寿,当然就准备很多饭菜了。奶奶也会提前跟豪情说,让他中午的时候回家吃饭。
吃完午饭就吃生日蛋糕,然后奶奶还会给豪情装上一些菜带到学校吃。豪情就把菜放到快餐杯里,加上点热水,菜也热了,还有汤可以喝。有一次豪情越喝越感觉不对劲,觉得有异味,他就朝装菜的瓶子里闻了闻,一股很重的煤油味,他马上联想到了奶奶生日那天的情景。
那天整个屋子都是人,乱哄哄的,奶奶忙着给豪情找东西装菜,顺手从菜橱上摸了一个瓶子,用水涮了一下,装上菜豪情就带着回了学校。当他吃了一大半的时候,他才感觉有些不对劲,突然想起那个瓶子好像是奶奶以前用来装煤油的。当然剩下的那些就不能吃了,但豪情还是很心疼那一勺木耳炒蛋……
穿的更不用说,都十三四岁了,豪情也不过是每年过年一套新衣服,再就是夏天多上一件汗衫和短裤,很多都是捡姐姐和叔叔穿剩下的衣服,衣服根本不讲究是冬天的还是春天的,乱穿。
当时的班主任(个子很高,很有人缘,给豪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觉得很奇怪,豪情怎么穿了那么大的一件衣服,就把他叫到办公室,笑呵呵地说:“这衣服是谁的啊?怎么这么大啊?”
“俺小叔的。”
“谁给你的?”
“我自己在柜里找的。”
豪情低着头,靠着办公桌,班主任让他坐在了椅子上,他还是低着头。整个屋里静静地,豪情的泪珠滑到了嘴角。他知道不合身,他也不愿意穿,但那时真的没办法……
两个馒头,一块咸菜,一杯热水,豪情就是这样在镇上的中学呆了四年。后来他考上了洛城五中,离开了奶奶,但奶奶慈祥的脸,十几年后仍深深地烙在豪情的脑海,奶奶的一句句叮嘱还在他耳边回响,无论漂泊多远,黑暗中的那盏油灯,永远是他唯一的牵挂,是指引他生活位移唯一的方向。
5
曾经的贫困是一种财富,曾经的伤痛会让人去感受一种幸福。在高山的背后一定有辽阔的海洋,在辽阔的海洋上,只要有梦想,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面对贫穷,豪情没有安于粗俗的现状,他不相信那是命中注定,也不相信贫穷是与生俱来的胎记,他试着去寻找机会,挑战上天的安排。
后来豪情来到北京,上了大学。他的同学以及周围的朋友,多数都盼望着学校放假,也就是盼望着回家,甚至有时候还没放假就跑掉了。有的同学还提前打电话告诉妈妈什么时候的火车,还要通知出差的爸爸早点回家。
有一次同学给远在吉林的妈妈打电话时,豪情听到了同学妈妈说的一句话:“都盼盼着你好些日子了,明天我就去给你订鲜奶。”但他不想家,只是快放假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点,因为回到家,反而让他更看不到希望。要不是心中有个梦想,他早就被击跨了。
同学和朋友都不知道在豪情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而豪情也是很少提自己家里的事,所以更多的人看到的只是豪情表面的事情,所以有一天豪情遇见了他的一个同学时,同学很奇怪地问他:“你怎么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笔名啊?‘不懂爱情’。”
“哈哈,在别人看来我是不懂爱情不懂浪漫的。”豪情笑着说。
“那这么说你自己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生活的现实,我没有资格去渴求太多。” 豪情语气有些低沉。
“呵呵,我怎么觉得你有压力哦!”
每当梦醒时,豪情总感觉自己睡得太多,担心有些机会会错过,每天总是很紧张,很累。因为生活的现实,他只能现实的生活。
“当物质满足后,我将成为爱情专家,其实我是很懂浪漫的。”豪情笑了笑。
“那什么时候这物质才能满足啊?”同学很好奇地问。
“我会努力的。”豪情的声音中隐藏着一种力量。
“呵呵,不要这么深沉嘛,在北京还习惯吗?”
“挺好的,其实哪个地方都一样。”
“呵呵,只要自己肯努力是吧?”
“嗯。”豪情很赞同这个观点。
很多年过后,那段泥泞的历程铭刻在豪情心中的烙印没有消除,一直都在激励着他,很多时候他都是自己鼓励自己,过了这道槛,前方就是希望,他更是在意生活给予的每次机会,踏踏实实地去做每一件事。
“有时候你说的话还挺有哲理的,也挺深奥的。”同学说。
“是吗?谢谢你的赞许和鼓励。”豪情笑了。
“是啊,我觉得是,也可能是你的能力强吧,做事挺稳的,挺有目标的。”
“嘿嘿,人其实都一样。”
“人倒是都一样,就看有没有毅力了。”
“嗯,那我有什么不一样啊?”
“你就比其他人有毅力啊,知道自己的目标啊!”同学其实都很赞赏豪情的。
“你知道吗?别人都说这是呆板的一种表现。”
“呵呵,不一定,我不这么认为,呆板和稳重是有差距的。”
“嘿嘿。”豪情沉默不语。
我们不得不承认,奋斗的再多,也不能带走,生活的再好,也只有一生。而这一生,生活可以很拮据,但追求不能太浅薄。
“你是不是从小就锻炼自立能力啊?”同学岔开了话题。
“迫不得已,我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
“有远见吧,怎么会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呢?”话语中透露出对豪情观点的不理解,其实几乎没人真正了解豪情,因为他的生活经历,使他的性格有些内向,他也不愿意表达自己。
“哈哈,没有依靠就只能靠自己了。”
“你父母对你是不是很严厉啊?”同学接着说。
“他们一般不管我。”
“是信任你吧,还是他们都很忙?”
“很忙,为了生活而奔波啊。”
“哦,和我爸妈一样啊,都忙着做生意。你平时做事是和家里人商量还是自己决定的啊?”
“一般都是自己决定,他们没有时间,我也习惯一个人做主了,哈哈。”
美满家庭的孩子未必都是健康的,不完美的家庭也许会让孩子更加独立。人生关键是个态度,豪情曾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两个人从窗口朝外望去,一个人看到的是满地的泥泞,另一个人却看到满天的繁星。
豪情十几岁时才第一次吃一毛钱俩的“果冻”,还好,都十几岁了才吃上由糖水做的果冻,所以不会因吃果冻被噎而出意外,也就不要怪父母没钱买果冻,真正有了钱,也许活不到今天。
岁月在悄无声息中流逝,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已远去多年。这些年来,豪情一直固守着自己的信念,历练着自己的心志,锤打着自己的勇气,经过无数个夜晚的痛苦挣扎之后,他终于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都说童年会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而豪情却不愿回忆过去,每当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心中就会泛起酸楚的味道,但他不会忘记过去,就是因为这样长大,所以他很珍惜以后的日子,他愿吃苦中苦,拼命做个人上人。
文章作者 中国贪官数据库
上次更新 2006-0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