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恳请诸位小主看官绝对不要问夭耳故事的真实性,夭耳只想安安静静纯纯粹粹来讲一讲夭耳和护法们的前世今生。 
  这个世界,有黑就有白。 
  这个世界,有人就有鬼。
  这个世界,有魔就有道。 
  这个世界,有妖就有仙。 
  未知,不代表不存在。 
  当某一天你和灵界有了输出和输入的媒介,你还是那个你所认知的你吗? 
  当某一天你能感应到黑和白,日和月,阴和阳,你还是那个视若无睹的你吗? 
  是人?是魔?是仙?是神?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无为而至清,依往而情深。
  菩提树下一金莲,阴阳路上一渡念。
   
  我出生那天,桃嫣绵延,十里粉黛,苍耳飞絮,耳尖如夭,眸似苍穹,父亲大人望着采薇漫天,取名:夭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采采卷耳,维以不永怀。 
  各位小主好,小女子夭耳,这厢有礼了。


  第一回
  我叫夭耳,是一名报社记者,坐标江市。我有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发,一张胖嘟嘟的脸蛋,及一双忽闪忽闪的蓝眼睛,虽然我个头不高,但是我有宇宙爆发般的小能量,蹲点偷拍的时候,也是我逃跑的最快,所以业内都叫我小夭怪。我的目标是做一名民国时代有温度的真实记录者,说白了,就是接地气,我每天揣着卡片机,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寻找我眼中的人间烟火,世间百态。

  我的老大是一位秃顶的老头,眼睛黑黝黝,背有点驼,带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说话的时候满嘴唾沫星子乱飞。喜欢收藏一些奇奇怪怪的老物件,比如牛角、象牙、凤尾骨、乌龟壳,有次我去他办公桌拿资料,案头放着一个木头雕的骷颅头,橱窗摆放着一只猫头鹰。自此,除非万不得已,我不敢再踏进他办公室半步。小老头在业内被尊称为白佬。

  当年老头面试我的时候指着我的眼睛说:“夭耳,你叫夭耳?你这眼睛是蓝色的,你不是妖精吧?嘿,做我们记者的还真得要股妖劲,我看就你了。不过你能不能喝酒?不会喝了就现原形吧,哈哈哈。。。。。。。” 我当时就朝他翻了个白眼:“白主任,您放心,就算现形,我也会把稿子给您写完,您老放一百二十个心。”就这样,我入了白佬的门下,成了他最得意的“门生”。进了部门我才知道,这白老头是新闻界的杠把子,在当下思维流派横飞的民国,就没有他不敢说的话,没有他不敢爆的料,也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白佬这个称号名符其实。

  我的眼睛是蓝色的,我的皮肤是黝黑的,我说话的声音是男中音,我成为了白老头部门一个独特的存在。喔,忘了介绍,白老头的部门是专门挖掘平凡世界中的不平凡。也就是传说中的奇门异事。三界,六道皆在白老头的曝光范围内。

  (我是小贴士,小板凳搬好,专门给大家普及小知识:
  三界:天界,人界,鬼界。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罗,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

  父亲大人在我成人礼的时候就交代过:“你的不一样,正是你成为和别人不一样的资本,夭耳,去拥抱他们吧。”

  我进报社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采访温江区的一个转业士官。国民政府准备开发文化商业街,周边居民都已经拆迁搬离,只有这个士官,无论你用何种方式,他就是闭门不见,而且拒绝任何沟通和谈判,打算和国民政府死磕到底,并且已经打电话给我们报社无所不能的白老头,说已经安排好了遗书,如果自己死了,遗书就会登报,称自己是被谋杀的,以确保他的性命生生不息。

  现在是法治社会,政府是讲道理的。上级领导找到我们报社,希望无所不能的白老头能客观报道此事,以理服人,和平解决此事。我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撇了撇嘴巴:“我们是报社,又不是调理纠纷的机构。”白老头好像猜到我的心思:“这正是我们存在的价值。”
  电话进来的时候,白老头正叼他的黑烟斗,一圈一圈的烟仿佛张牙舞爪的恶魔,在肆意舞蹈,白老头不紧不慢接起电话,只听他说:“得到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挂完电话,白老头弹了弹身上的烟灰,黑黝黝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层雾,勾了勾手指头道:“夭耳,你去,这是你立功表现的机会,成了我给你一坛我埋了20年的梨花酿和一幅寻宝图。” 说完咧着大黄牙对我嘿嘿一笑。

  我满脸黑线,谁稀罕那劳什子酿和神马寻宝图,以为我三岁小娃子啊,但是我还是应下了这差事。部门其他同事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个疯子。白老头反手在桌上敲了敲烟斗,又去捣鼓他的木雕骷髅头了,真是奇特的癖好。

  我迅速熟悉了下受访者的资料:任重,30岁,攀花人,身高180,体貌偏黑,立过一等功,右手受过伤,目前赋闲在家,有个未婚妻。

  士官应该是喜欢军装的吧,我特意翻出已经洗的有点发白的绿军装,带了个贝雷帽,揣着相机上路了。任重家周边已经全部是拆迁后的废墟和垃圾,独留一栋黑乎乎的小阁楼,静悄悄的矗立在废墟中间,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勇气住下来的。
  我正准备敲门的时候,突然一阵黑风刮来,吹得我眼睛睁不开,这片废墟的边上是一座桥,不知道为何有着1500度近视加散光的我,竟然看到桥上站着一个人。

  喔,忘了告诉大家,其实我是睁眼瞎,刚生下来的时候,医生就告诉我的父亲大人,我天生散光,基本是半瞎子。所以我平时都是带眼镜的,故而眼睛就显得更蓝了。

  我很清楚我的视力,所以当我看到远处300米左右的桥上,站着一个人的时候,我很讶异,我觉得是我眼花了,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用力看了看,确实是一个人,而且我能清楚看到这个人穿的是红色的裤衩,大红色的内裤。我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以确保我没在做梦,我感到一阵揪痛,看来是真的。

  可是这是深秋,不可能只穿一条裤衩啊。我突然感觉翻江倒海,恶心不止,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大口喘气深呼吸。等我睁开眼睛想看仔细的时候,桥上却什么都没有,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门咯吱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理着板寸的小伙,小伙个子很高,穿着合身的军装,看我坐在地上的狼狈样,瞅了一眼我手里的相机,嘟哝着:“你就是报社的记者夭耳?白渡派来的?”
  我点了点头,刚准备站起来,“你是任重?”我抬眼扫了一眼士官的裤腿,又一屁股坐回到地上。红内裤!我看到士官墨绿色的军裤里面穿了一条红内裤,我的胃瞬间又翻江倒海,任重疑惑地看着我。

  “我,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
  “你说”
  “你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
  任重惊讶的看着我:“你们记者这么孟浪? ”
  “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
  “你确定你是记者?有记者证吗?”

  “有有有”,我拿出记者证递过去,小声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穿的红色平角内裤啊”?  
  任重手中的记者证啪嗒掉在地上,看着我,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对,我到底是谁?我自己也想知道我是谁?难不成我是中邪了?我在秋风中凌乱了。我到底是谁?我是夭耳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重眼神更加疑惑:“喂,喂,你怎么回事?” 我回过神,定定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搬走?”
  他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望着远处的桥,吐出一口口烟圈,缓缓地说:“我在等她。” 然后又摇摇头,掐灭烟,甩了甩手:“ 说了你也不懂,你快离开。就你这孟浪的样子,能报道好我的事情?见鬼去吧。” 
  我赶紧站起来,一把拽住他: “我知道你在等谁。 ”
  “你知道? ”
  “是的,我知道。” 
  “神经病,立刻给我滚。”任重甩开我的手,大步往屋里走去。 
  “是她,王妃。”我脱口而出。
  下意识的词语从我口中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惊呆了,难道我真中邪了? “什么?你说什么?” 任重冲过来,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说:“把你刚刚说的重复一遍!”
  “你在等你的王妃,没错,500年前的王妃。”一口气这些字眼直接从我的嘴巴里蹦出来。 “你,你,你到底是谁?”任重非常激动,用力摇晃我的手臂,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顿时一阵疼痛袭来,瞬间天旋地转,我恍惚中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向我走来,还未看清来人,便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殷元医院的病房了。殷元医院是温江最大的综合医院,此时白老头翘着二郎腿,一脸鄙视地看着我:“难为你叫夭耳,一点用都没有,采访个人,能把自己采访晕厥过去,你真本事了。”
   
  “谁送我来的医院?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你怎么回事?我只接医院打来的电话,一个男人打的,说你晕过去了,人在医院,我就跑过来了。等我到医院的时候,就你一个人躺着。” 我蹙眉沉思,从我踏进那片废墟,一系列的怪事就发生了。  
  莫名其妙站在桥上的人,红色内裤,莫名其妙的话,王妃?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翻江倒海?为什么我会恶心晕厥?晕过去前我看到的白色身影是谁?又是谁送我来的医院?一系列的疑问在我脑海里盘旋。
  “喂,夭耳,夭耳,你在想什么?发什么愣?”白老头疑惑地看着我。 
  “主任,那任重到底什么来头,那片土地以前是作何用途的?”白老头盯着我蓝色的眼睛,幽幽地说:“这就是要你调查的事情,你反过来问我?你就这点本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到我手里,“这个对你应该有帮助,你今天先休息。”然后对我作了一个诡异笑脸,迅速走出病房。

  一念刹那,夭颜绝伦。
  一界众生,皆自凡尘。

  我正准备打开牛皮纸袋看个究竟的时候,隔壁床送来一个哭闹不止的小孩,大概3岁样子,一边哭一边往大人怀里躲:“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孩子满脸通红,小手不停挥舞。
  孩子妈妈低声哄着,不停问:“谁要打你?谁要打你啊?”另外一边站着一位黑着脸的中年男子:“都是你,天这么冷带孩子去什么溶洞玩,现在好了,感冒发烧,你看看都烧糊涂了。”
  “孩子没发烧,我量过体温了,正常的,你懂什么?”女人边说边对男人翻了个白眼。
  我瞄了一眼孩子的脸,笼罩着灰蒙蒙的色彩,一个若隐若现的婴儿站在孩子肩膀上,我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我这是产生幻觉了吗?我掠过孩子妈妈焦虑的神情,直接望向窗外的树林。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总感觉有一个和你平行的空间同样上演着人间百态。
   
  约摸过了3分钟,走进来一个蒙着脸的大夫,不,准确说是医生。个子不高,顶多170,板寸,戴个深黑色的眼镜,一个大号的口罩把整张脸几乎罩了起来,大步的来到孩子旁边。
  他经过我时,飘过的衣角,竟然是土黄色的袍子?!我用力揉了揉眼睛
  难道是我眼花了?我转过身,假装躺在床上半寐,侧眼睨他。 
  只见他伸出手,五指张开,直接打在孩子的后背上方,啪一巴掌,只看到一股风从眼前飘过,神奇的是孩子突然不哭了,瘫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年轻妈妈和中年男子惊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好了,把孩子的情况详细和我说下,验血报告也给我看下。”说完,医生朝我的方向冷冷地瞪了一眼,竟然莫名其妙得咧嘴笑了。我敢肯定,是对着我,就是我的脸的方向,但是又不是对我笑。我瞬间毛骨悚然,他迅速回过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血项正常。孩子什么表现?”
  “医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天晚上12点开始,孩子就一直哭闹不停,怎么都哄不好,一晚上没睡,体温正常,也没有拉肚子咳嗽流鼻涕,就是哭闹,边哭边喊不要打他。一晚上没合眼,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惊风而已,收惊敛神即可。今晚住院观察下,我明早再来。”夫妻俩见识到这位白大褂一巴掌把孩子拍睡着后,已经彻底懵圈了,只会点头应和。
  “到底是神棍还是医生。。。。。。”我嘟囔了一句。
   
  他突然转过头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挑衅地对我勾了勾手指,大步从我身边走过。 
  靠,现在的医生都已经这么嚣张了?简直就是公然挑衅。 
  当晚,相安无事,我继续琢磨看到的到底是什么?红色内裤?我怎么会晕倒的?我看到的白色身影?
  大概子时的时候,隔壁床的孩子又开始嗷嗷大哭,像惊天响雷,震耳欲聋,一边哭一边双手握紧,两脚朝天蹬。我转身望过去,一个激灵,一眼看到孩子上方一个小婴儿在冷笑。我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小夫妻俩赶紧起身安抚孩子,却没有一丝效果,只能按了救护铃。 
  “你们是不是带孩子去陌生的地方了?”我低声问道。
  小妇人正准备开口,小男人扯扯小妇人的衣服,制止她说话。
  五分钟过去了,小孩子还在嗷嗷大哭,医生还没过来。
  隔壁床的病人开始不耐烦的翻身了。
  小孩子猛哭了一会,突然自己坐起来,嘴角抽搐了两下,白眼一翻。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儿,都是你,好端端带他去什么。。。。。。”
  “闭嘴,你胡说什么。”男人一脸不耐烦地呵斥着小妇人。
  “3年前你带人来这个医院堕胎,嗯?”隔壁床一只黑乎乎的手,拉开了床帘,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的烟,一个满脸赤色的关公男睨着眼睛说。
  (八爷,赤脸红色,面如关公,一手圣卦打遍天下无敌手,卦不离身,身不离卦。卦在,人在,卦丢,人灭。主业维修电路,副业江湖行骗,武力值7,武器惯用铜钱,未婚型男,毒舌诙谐,少妇杀手。)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应世出,子孙爻动化鬼,阳为子阴为女,打掉的是儿子,不甘心,想回来继续当你的儿子。这世道,因果轮回,谁也逃不掉的啰!”说完搓了搓手中的烟,穿好拖鞋,披了一件黑夹克走出了病房。只见一溜风从我眼前晃过,我又瞟到一件黄色的道袍,真是见鬼了。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个王八蛋,枉我辛辛苦苦跟着你,你在外面偷人,竟然报应到自己儿子身上来了,你个畜牲!”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混杂着小孩嗷嗷大叫的哭声,整个病房形成了一道惨烈的风景线。
  半晌,八爷回来了,手里拿了三枚铜钱,一边晃荡一边剔牙,丹凤眼里闪着睥睨的邪光,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吹了一声口哨“哟,修罗嘛!” ,然后冲我勾了勾手指头。
  饶我胆子再大我也没敢吱声,我歪了一眼八爷,这医院,医生和病人都是神棍啊,太诡异了。
  白大褂终于在孩子惨烈的哭叫声中挲着拖鞋晃晃悠悠来到了病房。
  (白大褂司马风,道上赐名风哥,祖上三代道医,个子不高,身手爆表,武力值9,灵符利刃,兵马相护,罡气十足,厚德仁心,善用道法,妇女之友)
  “哟,热闹了,开会呐。”风哥扫了一圈,拉开还在推搡的小夫妻。“再吵下去,小孩的魂就叫不回来了,神仙也救不了。”
  天麻 钩藤 人参 白术 茯苓 炙甘草,各三钱。风哥唰唰地写好方子,交给值夜班的小护士,叮嘱道:“连夜煮。”
   
  “过来,你,就是你,过来。”风哥指着小男人。
  小男人哆哆嗦嗦的走过来,“大夫,我家孩子真没事吧,吃这个药就能好么?”
  风哥瞥了一眼小男人:“这个只是暂时收惊驱邪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年头,不能造孽!”
  说完又对着我的方向咧嘴一笑,这个时候八爷嘟囔一句:“要快,赶在这次月圆前,送过去投胎。”
  小男人和小妇人面面相觑:“大夫,救救我们的孩子!” 
  一因一果一轮回,一言一行皆情缘。
  菩提树下冥思沉,婆娑路上好回魂。

  拈花一问无人还
  弄指千般有情传 
  风哥缓缓咧嘴一笑:“我救不了你们的孩子,能救的人是你们自己。”说完对着小男人摆了摆手。
  这时我听到一阵婴儿的笑声,像铃铛一样,咯咯咯的笑。顿时毛骨悚然,我睁大双眼看着隔壁床的八爷,八爷皱了皱眉头,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对我惊恐的表情表示鄙夷,难道他也听到了?
  正纳闷,只见风哥拿出一个黄色小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交给小男人,“明晚子时在医院门口的丁字路口烧掉,边烧边忏悔,默念:孩子爸爸妈妈对不起,来世在续缘,快快去投胎。烧完不要回头,径直走,任何人喊都不要回头,更不要应声”。“知道了,知道了”小男人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我瞄了窗外的月光,估摸着应该差不多子时了,脑海里又出现了红色内裤和白色身影,还有脱口而出的王妃。我挠了挠头,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整明白,我顺手拿起白老头给我的牛皮袋子想一探究竟,只见袋子鼓鼓囊囊的。我绕开封口的线头,一张A3大小的地图泛着旧黄色,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金黄色卦文,这张地图乍一看像是整个国家地图,卦文遍布在各个省市。我翻过来翻过去,硬是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我一头雾水,白老头给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白老头拿错了?正在纳闷,隔壁床的八爷蹿了过来,一屁股坐我床上,“丫头,给我瞧瞧”,我迅速卷起来,转过身,嘟着嘴“凭什么给你看?”,“凭我是八爷,凭我知道你为何躺在这里,凭我知道你拿的是无极卦!”

  我一下子懵了,啪嗒一声,地图掉在了地上。
  “八爷,别逗她,这丫头未入门,嫩得很。我找你有事,今晚要干活。走,会会去!”说完,风哥攀着八爷的肩膀径直往外走。
  待我缓过神,只见两抹黄袍掠过。我揉了揉眼睛,捡起地图卷好,放进牛皮纸袋绕好了封口,这时小护士喊我出去接个电话。我很纳闷三更半夜是谁找我。拿起电话就听到白老头的声音:“上头发话了,再给我们一周时间,搞不定任重,他那个小楼就要强拆了,交给你了,夭耳。”
  我直接挂上电话,白了一眼电话机,迅速回到了病房,我只是个刚入行的菜鸟,凭什么让我经历这些。我深吸一口气,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风哥和八爷来到医院的天台,各点燃一根烟,此时星星点点,正值秋季,透着一股子煞冷之气。“跟上来没?”“来了,给了符,婴灵肯定跟过来”,只见风哥朝着正东双手结印,一道金光飘然而出,一边嘀咕:“招魂使者,引灵童郎,火速奉行。”
  又是一阵咯咯的婴儿笑声传来。只见一个圆滚滚的看着像肉球的小婴儿站在风哥肩膀上,对着八爷咯咯咯得笑。风哥努了努嘴:“小娃子,怎么不去投胎,这世间浑浊,早日投胎方可修成正果。”
  本来嘻嘻哈哈笑着的婴灵突然呜呜呜哭起来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有缘无份,不必强留,我已安排他们明晚子时给你送行。”
  婴灵还是不依不饶:“妈妈,妈妈。”风哥拍拍婴灵的圆鼓鼓的身子,“乖,投胎去。缘来缘去,皆本命数。”婴灵突然停止了哭声,滴血的红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露出了凶狠的獠牙,在星光下乍一看,像一只披着白光的狸猫。突然猛地低下头,准备咬向风哥的肩膀。
  “小心,风哥。”八爷喊出了声,随即扔出五枚铜钱,俨然是一副五帝币,径直甩向婴灵。只见一滴眼泪顺着婴灵胖乎乎的脸蛋滑落,在幽冷的月光下格外刺眼。“且慢!”风哥一个转身抱下婴灵拢在怀里。“本是地金莲,堂下青桑子,莫道人情冷,阳间本如是。孩子,来生缘,修因果。”说完,婴灵闭上血红的眼睛,慢慢隐退了。
  “暂时安置在温江丰都城隍庙吧。”风哥自言自语。
  有道是:
  百尺高梧,称得起一轮明月;
  数橼矮屋,锁不住午夜书生。
  婴灵一步一回头,默默走进了城隍庙。
  一子一魂劫缘生,一心一灭随缘由。
  明月山河无依索,唯有血骨绕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