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文革往事(四)

  逼迫父亲打儿子的卑劣手段

  村里的“四类分子”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炼狱般的日子里,也就不说了,关键是连累的家人也惶惶不可终日,不知何时就会有灾难降临。这种地主永远是地主、富农永远是富农的世袭制度是最可恶的,也是最令人唾弃的。下面说几个与“四类分子”家庭有关的故事。

  1、批斗会上逼迫父亲打儿子

  母亲从不让自己的孩子看村里的批斗会,因为会议的场面是十分恐怖和残忍的,特别是有自己家人被批判的时候,那是绝对不让去的。但是批斗别人的时候还是看过几次的,其中一回是对村里武某的批斗。

  武某是一位刚初中毕业回乡的青年,因其是富农出身,父亲又是“四类分子”。深知自己毫无前途,一冲动就给伟大领袖写了 ,向他老人家反应唯成分论的现实情况。可想而知,几天后这封信就转回到了大队。大队的干部和红卫兵们正闲得难受,天赐良机有这让的阶级斗争新动向岂能错过。当时就去人将武某抓到大队,进行拷打审问,晚上就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对武某进行批斗。

  批斗会开始是主持人说明事情原委,然后是武某进行检讨,检讨总是不能过关,其它人就对其呵斥辱骂。这时就有人殴打,并对其捆绑。最为卑鄙和不齿的是命令其父亲对武某进行拷打,武某跪在地上,父亲用麻绳拧成的鞭子对儿子进行抽打。父亲抽打一阵后,居然有人喊父亲心疼儿子,没有用力,提议让父亲陪绑。就这样父子二人同时被绑着跪在地上,一些积极分子和红卫兵对其二人进行严刑拷打,直至散会。会场的气氛极为恐怖,口号声、叫骂声、打人发出的劈啪声、被打者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现在想起来还恐惧异常,后背发凉。

  村里开批斗会,“四类分子”的子女挨批斗时,让父亲打儿子或儿子打父亲是司空见惯的,经常发生的。也有哥哥打弟弟、弟弟打哥哥的例子。村里的前支书挨批斗时,其弟弟就发言批判其大哥,并动手打了两个耳光。哥俩以前并没有矛盾,可能是为了自保吧。



  2、一场闹剧

  我们村有一秦姓地主,土改前就已经搬到锦州市内居住。村里为了批斗他,据说派人到到锦州去抓他,因为年老体衰而未果(这一点可信度不大)。

  大队里的干部和积极分子为了开好这次批斗会,那真是冥思苦想挖空心思,居然想到做一假人替代秦姓地主,并一致同意。他们说干就干,找来一个猪吹吧(膀胱)用嘴吹起来扎紧,画上五官就是脑袋了;再找来木棍和高粱杆儿等东西捆绑一下,再穿上长袍就成了身子,并把两个袖子用绳子背到身后,以示被捆绑之意。然后再将猪吹吧脑袋和身体连接在一起,又找来一顶礼帽戴到脑袋上,一活生生的地主就产生了。

  晚上开批斗会时就将替身放到前面,刚进入会场时有人好奇,就用手这里摸摸那里敲敲,嘴里还“啧啧”的赞叹着。会议开始后,大家争先恐后的抢着发言以示积极。发言者开始诉苦,秦姓地主如何欺压百姓,如何剥削穷人,总之将秦姓地主说得一无是处,罪恶滔天,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说到动情处,群情激愤,高呼“打倒秦某某,千万不要忘阶级斗争”等革命口号。居然有人激愤异常,还和平时开批斗会一样,忘记了这不是地主真身,上前伸手就打秦姓地主耳光,手到处只听得乓乓响,吹吧脑袋左右直晃,打完还晃悠好一阵,煞是滑稽。可想而知,下面早已有人忍俊不禁发出吃吃的声音,笑声就像能传染一样,全会场的人们再也忍不住就前仰后合哈哈大笑起来。严肃的批斗会现场竟然出现如此场面,大队领导们目瞪口呆惊讶异常,高喊“要严肃,注意立场。”一场庄重的批斗会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