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梦中“梦”
  那是一场电影,做工精美,颇有大漠孤烟直的感觉。在她之前,还有三部,不过我已经忘了。至于这地名,我随便起的,就叫象城吧。

  1
          我家在中原,是名声显赫的镖局。那时我还是一个黄毛丫头,我四叔已玉树临风俊美的的不得了,与他的武士身份很不符。
          他娶了江南一带一家大户的千金,如水一般的女子,和我们全家的女人都不一样。四叔很疼爱她,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她。这次押镖本来不想让他去,可四叔说不行,他说他要去西域给我四婶带回来最美的宝石,好打一支漂亮的金簪。

  2
          此行路途甚远,越远的路越不保险。
          路上我们吓跑了几波苍狼,打散了几窝土匪。终于到了象城。
          进入西域这一代,便分了大大小小不同几个王国,这象城便住着一位美貌且好色的女王。
          我四叔一进城,他的“美貌”便传到了女王那里。女王派人来寻我四叔做她的面首,许他享不尽的金银财宝,四叔想也不想拒绝了。毕竟世界上没有强抢民男的事儿,四叔并不在意。可我二叔觉得,拒绝归拒绝,女王残暴的名声进了西域便有所耳闻,总要有一个的理由,以绝后患。四叔想了想,对那人说,我曾伺候过妃嫔,七岁便净了身了……
          我躲在屏风后极力的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这真是一个以“绝后”患的理由。女王派来的人愣了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回去了。

  3
         归期将至,四叔带着我在象城闲逛,想买块儿宝石。走着走着看见一路官兵小跑过来,我刚要拉着四叔去看热闹,只见那群官兵把我们团团围住,二话不说上来就把四叔给“请”走了。
          原来真的有强抢民男的事啊。我哭咧着嘴回驿站,全家围坐在一起,堂哥说要去劫人,三叔说要去讲理……我们还未商量出对策,便从王宫内传出消息,说今晚女王要派人为四叔验身。二叔同熟识的商旅斡旋了半日,终于买通了验身的内侍近臣,证明四叔是个“太监”。不过女王传话儿,四叔虽不通男女之事,但才学过人。四处押镖太过屈才,不如在她身边担个一官半职,她不会亏待了他。
          时过一月有余,我们在象城等待着,等四叔伺机而逃。西域的王宫不比皇宫戒备森严,我还是个孩子,偶尔在宫门附近转转或者趴趴墙头儿也没有人管。期间看见过四叔两次,虽然他同之前一样风流倜傥,我却觉得苍老了不少。
          他说不用担心,他在女王身边无非是端茶倒水,没有受到虐待,也没有对不起四婶。他说再等几日,他已摸透轮岗交替,叫我们准备回家。

  4
          女王新得爱宠,是一头漂亮的大象。她派人把它打扮十分奢华,放上鎏金座椅,择了一个日子,准备骑着它去巡视她的百姓城池。很巧,那日我也在街上。四叔跟在高高在上的女王身旁,我挤在人群里跟着四叔。
          可能是大象打了一个趔趄,或许是那鎏金座椅没安放安稳,忽然女王晃了一下,差点歪了王冠。人群里刻意压低的笑声若隐若现。
          女王眉眼一横,扬了扬手,踩着人梯走了下来,风轻云淡的说道,把它给我扒皮去骨剥筋剁肉,安放这座椅的人,和它一样。
          只因这一抖,这可怜的大象和一干人便受此无妄之灾实在是不值。四叔想来也是这样想的,便对女王说了几句。四叔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但女王说的我全都听见了。女王说,你这大胆阉人还敢忤逆于我,来人,把他给我押回去,我定不会让你比这大象好受。紧接着便有官兵将四叔粗暴的捆绑起来。我哭喊着想要近前,没等靠近,便被官兵击昏了。

  5
          我仿佛感觉到我躺在内宫大殿之外 ;
          我仿佛听见大殿之内的惨叫之声 ;
          我仿佛看见四叔伸出手妄图拔开从不离身的佩剑 ;
          我仿佛看见四叔干净的白衣上斑驳的血迹,形容枯槁缓缓走来,随手扯下大殿四周悬挂的纱帐,用手轻轻一抬,那纱帐便跃上房梁。
          我瞬间惊醒,跑到内宫大殿。大殿富丽堂皇,四处镶嵌的宝石可以给我四婶打无数金簪。大殿中心,一条鲜艳的纱帐坠着四叔的尸体。
          一众家人不知何时赶来,把四叔抱了下来,那尸体瘫下的一瞬间,腰间的佩剑从剑鞘滑出。剑上用指甲划了四个字,士不可辱。

  6
          一行人狼狈的在沙漠上急行。二叔赶着马车,那马车之上来的时候满满的货物,走得时候只有一具尸体,和二叔想方设法买下来的那具象骨。
         仿佛是走到了沙漠的尽头一般,我们来到了一处戈壁断崖之下,上了悬崖便出了这女王的地界儿了。堂哥背着绳索和断木爬上悬崖,在上面搭了一个简易的滑轨,想把马车和人吊上去。
          人们慢慢的拉着绳索上崖,留我二叔在下面系好马车。我最小,帮不上忙,只能上来发呆。只见我面前茫茫沙漠之上,从地平线卷起一道黄沙,似有什么庞然大物向我们奔驰而来。我拉了拉堂哥的衣袖让他看。堂哥愣了半晌说,那是一头大象。又愣了半晌说,那大象身后好像有几个胡人驾着奇怪的车在追赶。
          那头大象眨眼就到悬崖下,看着拉着绳索被拉上去的二叔,又看了看悬崖之上高耸的象骨,不知怎么弄的,竟把自己系在了那绳索之上,想要上来。
          远处的胡人跟进了,细看之下,那奇怪的车竟是车上架着一架火炮。胡人似乎抓不到大象太过心急,竟想要点开火炮,向它射来。崖上之人皆心惊胆战,那大象在下面太沉,拉不动绳索,要是二叔不即刻上崖,只怕要和这大象一同丧身在炮筒之下。
          我趴在悬崖边,一眼都不敢眨。只见二叔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握着刀。怔怔的看了看大象,别过头一闭眼,割断了绳索。
          二叔上了悬崖,大象跌进沙漠,那火炮也在悬崖之下炸开了。四周黄沙弥漫刮着狂风,我却怎么也闭不上眼。

  7
          电影结束了,我用衣服捂着嘴哭,旁边有人笑我,你看她,哭了一路。
          哭着哭着哭醒了,看见一群陌生人围坐在一起聊天,我找了个角落想把自己的梦写下来,刚写到“那是一场电影”……闹铃响了,我又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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