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视自己为一具行尸走肉般的存在。经历过三聚氰胺的腐蚀,扛得住地沟油的侵袭,挨的起瘦肉精的戕害,我一直认为我们公min的身体历千年战乱,流离,屠杀而不倒,岂是区区毒物所能毁灭的掉的。面对一波起自一波未平时的“事件”,我冷静的告诉自己,生活还要继续,地沟油还是要吃,三聚氰胺可能还是会喝到,瘦肉精未必从此绝迹,况且z f、社会在前进,尽管步履蹒跚,隐痛阵阵,但总归没有踯躅不前,更没有后退;更何况,充满了暴戾之气,不信任感,缺乏引导的我们父辈一代总归要老去,社会的主流总有一天将要是我们70.80年代的,尽管我们生活在一个急剧变革的时代,从我们父辈那里继承了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我相信我身边的你们能感受到我们是善良的,是progressive的。

  所以我总是沉默,直到最近的“哈医大事件”。真相不必多说,已使我耳不能闻;而面对真相我们青年们的,媒体们的态度以及那充满暴戾之气的言语,尤使我目瞪口呆。21岁,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施害者的年纪只有21岁,这是不同于以往所谓“医患关系”事件的21岁!他是我所寄予无限希望的我们一代的21岁!他不懂医学,为什么他会暴戾到残害无辜?为什么他会暴戾到对同龄人下得了狠手?难道在他眼中,穿白大褂的只是牲畜,而不是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

  所以我想问一问,我曾经的同学们,天南海北的精英们,总有一天你们的思想会成为社会的主流,那么你们真的觉得:曾经跟你们在一个屋檐下学习,嬉笑,打闹,上课睡觉,抢着玩手机游戏的同学们,入了大学学了医,多读了几年书,就真的变得势利,无恶不作,以至于他们挨打挨骂挨杀就真的不值的你们同情吗?我知道你们不是,你们只是冷漠。冷漠倒也罢了,可恶的只是你们太容易被媒体,被父辈们影响了。明辨是非,说起来只有4个字,做起来太累了,我们又太懒了。我请你们想一想,现在的那些主治医生,那些住院医生,那些在医院里埋头苦写,跟着教授做手术到凌晨的学生们,那些曾经跟你们一个高中,追求过一个姑娘,喝醉过酒的那些人们,是不是曾经也有过灿烂的笑容,让你感动的善良?你凭什么就以为他们披上了白大褂就再也不是善良的他们了?

  所以我也想问一问,今天与不到10年前新农合,城镇医保没有铺开时相比,医患关系,究竟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变好了,那网上4000多个“笑脸”从何而来?那“医生杀人就不是杀人”的无端指责又是从何而来?那接二连三的打砸伤又是从何而来?变坏了,那为什么国家投入的更多了,反而更糟了?一日之寒绝不致冰冻三尺,十几年来,z f的失责,媒体良知的缺失,还有我们医生话语权的丢失,共同让我们面对如此境地。

  卫生部,名义上是医疗行业的管理机构,其实,一直以来,“管”是有余,“理”却不足。管的有余从这些年来,尽管医疗机构纷争不断,但医疗人员没有大的冲动举动可以看出,它还是有一点保障我们的意思。但它自古就是个弱势衙门,在那么多部委局里面排不上号,说不上话的,想“理”的时候,抬不起身板,说话的时候,底气不足。况且,一直以来,中国的知识分子都以理性而能忍出名,在这个社会急剧变革的时代,社会的不公需要给人民一个发泄口,需要一些人牺牲一下,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至于医疗行业是不是,百年之后自有定论。

  再说媒体,借用马克吐温的话,我一直以为,有些媒体不是养的。你认为媒体二字最重要的是什么?以我看来:真相!客观!中国的蛮多媒体,一向喜欢迎合观众,谄媚受众,奴颜婢膝的不是奴才甚是奴才。这里所说的受众,指的是大众的庸俗,记住是大众的庸俗,而不是庸俗的大众。但凡是人,总有庸俗的一面,也有不是庸俗的一面。做奴才的错就错在,迎合了庸俗,这才是奴才的悲哀。大凡奴才坐久了的,脊梁往往就没了,想站也站不直了;而适应惯了奴才的我们,往往也再难戒掉。有人会以南周等南方报刊来驳斥我,我也无意反驳,因为一来我并未以偏概全,二来我也的确认为南周等迎合的是公共知识分子,其文在国内尚属客观,但有些文章不免带了些戾气;三来,个人之见,趟真有人放下身段来驳斥我一介介无名的小生,实在是三生有幸,感恩戴德了。

  这些年来,医界声音少之又少。我在医院呆了已经了然4年有余,深深的感觉到,我们的医生无论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低下头来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手术,行自己的医。这里面的原因,一来是因为我们的话语并不是大众的庸俗所喜欢的,所以也不是奴才们所喜欢的;二来,以药养医的现实总是让我们的医生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够强硬:这既是我所敬爱的教授们的可爱之处,也是他们的可怜之处。大凡优秀的知识分子,当他们面对无法提起底气的事情时,自然不能说什么了。并且,因言获 罪的事情,很多人还在引以为戒。

  社会由人组成,社会再险恶,也是因为人才险恶;社会再复杂,也是因为人才复杂。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都是人有问题。我写这么多,只是希望,我的同学们如果你们没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但至少,你们能不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