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娥跟着阿爹尔朱荣在怀朔镇到处转悠,曾经的兵强马壮、壮怀激烈,鲜卑勇士的豪气已不复存在。近来由于柔然部族“来无影,去无踪”的大肆虏掠,使本来就没有粮食的怀朔镇更是雪上加霜。城中已经有很多人饿死。在东南角楼北侧,英娥看到了一些尸体。整个怀朔城内外静悄悄的,似乎将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昔日国之爪牙,如今竟如此破败。唉——”尔朱荣喃喃自语。突然而尔朱荣大声吼道:明日这些勇士必将成为推翻朝延的熊熊大火!

  “阿爹,你在说什么?!”

  “没有说什么,英娥。大丈夫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尔朱荣的眼中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与坚毅。

  尔朱荣带着英娥策马扬鞭。突然听到了前方人声嘈杂,“放粮!放粮!”声音此起彼伏,最终连成一片,加之夜幕渐黑,火把点燃,这种场面不知道身在洛阳,酒醉金迷的鲜卑统治者能否嗅到此中的危险?

  “回将军,前方有军士闹事儿。公主和将军最好不要再向前。”仆人禀报。

  “来呀,照顾好公主。其余人随我看看去!”尔朱荣在前,其余人紧跟在后,英娥的马匹被尔朱荣贴心的心腹簇拥在中间。

  此次柔然虏掠,六镇百姓死伤无数,洛阳朝廷不仅没有予以安抚,为了补淮南士族强征土地欠下的地方佃农补贴还抽调了原本应该补充给帝国边疆军民的救命粮。

  不一会儿英娥就听到响声大作,刀剑铿锵。怒吼与惨嚎交织。傍晚的血色晚霞,使此刻屠戮更让人心惊胆颤。

  “各位军士,我等为捍卫圣朝忠心赤胆,不惜战死沙场。圣朝置我等如猪狗,用我等如工具。我们坚韧地做帝国的盾牌,我们的女人和孩子却要饿死在这荒野里……”

  在怀朔镇镇将府邸外,一个中等身材的人正义愤填膺。

  “杀了他,杀了他……”群情激愤。

  “这个人是谁?”尔朱荣问随从。

  “破六韩拔陵!”

  “破六韩拔陵何许人也?听名字像破落户?”尔朱荣漫不经心的问。

  英娥听到破六韩拔陵这几个字,突然想到了阿玛教她的诗”力拔山兮气盖世”。

  “将军可别小瞧了这个破落户。”随从紧忙答。“破六韩拔陵的祖上就是一度称霸肥美草原、浩瀚大漠的大匈奴单于。他是匈奴单于的后裔。”

  尔朱荣更确定自己的想法,这里藏龙卧虎。而朝廷恰恰最不重视这群虎狼之师。这些虎狼也终究从六镇走出,走向中原,最终成为摧毁北魏帝国摧枯拉朽的力量。这也更坚定了尔朱荣招募勇士,积蓄力量之心。

  回尔朱川的路上,已是天色渐晚。英娥觉得天上的弯月如同刀锋一样,黑色暗藏、裹挟杀机。突然英娥看见一少年差一点从马背上跌下。然后一瞬间,草丛中出现上百双凶利的眼神和刀剑明亮的冷光。

  “想死的,拿命来!我乃贺拔破胡也。”一声嘶吼刺破宁静。

  “我乃贺拔杀胡也。”

  这二个少年,星光下眼神如炬,手上长槊横飞,胯下坐骑仰天嘶鸣,颇有战神风范。

  “所有人上!保护这两个孩子!”尔朱荣一声令下,前面的人早已成了尔朱族人的刀下之鬼,其余人骇破了胆,踟蹰不前。说时迟那时快,这两个少年鞭子往马屁股上一甩,“噼啪、噼啪、噼啪……”飞一般从英娥眼前晃过,再也看不见踪影。

  但尔朱荣却牢牢记住了这两个少年的名字:贺拔破胡、贺拔杀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