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书院丙申丁酉学案:论王绪琴论文与书籍剽窃问题(三)
  之“损益之道”的剽窃与学理辨析
  陈咸源
  (南京大学哲学系)
  前 言
  王绪琴《气本与理本——张载与程颐易学本体论的建构及其问题》(下称《气本》)一书中窃用鞠曦先生哲学与易学思想的诸范畴并“原创”出“生生本体论”与其博士论文中之价值归趣迥异,笔者已专门撰文澄清其所“原创”的“生生本体论”思想系出自其师鞠曦先生,并还原到鞠曦先生的思想体系中进行深刻辨析以还诸鞠曦先生思想原貌。然王书之中所展现的问题并不仅仅是“生生本体论”一处——尽管“生生本体论”是其书中最终价值取向之落脚处——在该书第十章中剽窃的概念与命题还包括“损益之道”、“形而中论”、“自以为是”、“本体和中”、“天人和(合)中”、“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形神中和”、“承诺推定法”等,故笔者仍需在撰文澄清。

  一、王的“损益之道”之窃与鞠曦先生“损益之道”思想辩正
  损益之道系鞠曦先生最重要的易学发现。鞠曦先生以其深厚的哲学功底与科学的认识,结合新出土的文献《帛书易》,运用承诺推定法解读《易经》文本,发现了被历史遮蔽了数千年之久的《易经》的核心思想即“损益之道”,并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完成了易道三书(《易道元贞》、《易道纂中》、《易道发微》)的著述,其中的《易道元贞》于2001年4月在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出版时为满足出版社要求做了删减,待再版时世人将看到其完整样貌。但鞠曦先生已于出版的《易道元贞》一书中将其所发现的《易经》的核心思想即损益之道做了逻辑一贯的详备的论证。
  但王绪琴却在《气本》中轻飘地窃为己用不仅不加引注而且为了回避鞠曦先生的论证体系以显其“原创”从而别立其据,造成“惭枝游曲”从而支离其义!在《气本》一书中,王绪琴直接从《说卦传》第三章“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说到“由‘数往者顺’确立的逻辑推定六十四卦,可知天地万物的存在是一个由《恒》卦(雷风相错为恒卦)向《损》卦(山泽相错为损卦)演化的过程,而由‘知来者逆’的逻辑推定卦序,则是一个由《咸》卦(泽山相叠为咸卦)向《益》卦(风雷相叠为益卦)的演化过程。”王绪琴的推论过程给人的感觉突兀,从“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的四象到八卦至八卦的相错有一个“数往着顺”的过程,即从先天之象到中天之象的生生的发展进程,而王绪琴不仅不给出论证却突兀地得出六十四卦卦序的逻辑规律。实际上在鞠曦先生的易学著作及已发表的论文当中早已详备地论证过这个问题。鞠曦先生说:
  “以至于命”者:“分阴分阳,迭用柔刚,故《易》六位而成章”,成“六位”者,“六卦”之位也;成章法者,由“八卦相错”推定形成的章法。即由“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悦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产生的推定结果,以此承诺的“六位成章”。
  从鞠曦先生对于《说卦传》的挖掘来看,六十四卦卦序的逻辑在于“六位成章”而“六位成章”的逻辑在于对于中天之象的顺逆相叠,从而损益之道显。而中天之象乃是基于先天之象之顺,后天之象之逆。鞠曦先生说:
  显然,“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的所象之象,是“数往者顺”。由于“山泽通气”在“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之前,“艮”,“成始”也,所以“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是“数往者顺”的成始之象。而由成始之象“知来者逆”而成的“成终”之象,是把“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所像之象逆过来,其意义也随而逆之,使“山泽通气”位于后、“水火不相射”逆为“水火相逮”位之于前、“雷风相薄”逆位“雷风不相悖”位之于中,由于“山泽通气”位之于后,“艮”,“成终”也,所以“水火相逮,雷风不相悖,山泽通气”所像之象是谓成终之象。由此可知,《说卦传》第三自然段中的“水火相逮,雷风不相悖,山泽通气”所像之象的成始之象,即是由“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的成始之象“知来者逆”的必然结果。“数往者顺”,成终之象因此也是成始之象发展的必然结果。
  鞠曦先生说从先天到后天之象是一个自然的时空过程,生生而顺的过程;但对于后天之象的认识还可以通过“知来者逆”的逻辑推定来进行预知。故通过对后天之象的逆可以逆为中和之象,从而在中天之象的时空阶段把握损益之道而避免成终的后天之象。这个中和之象之前的先天之象和后天之象是主体不可动的,“中和之象,成为生命存在的主体性过程与存在方式。”之于个人成长阶段而言,出生之时父母及相应社会关系是自己不可选择的,因此精神分析(对孩提时代的分析)有其合理性;随着长大,主体意识觉醒,知损益之道把握本体之道而去除人世及社会的不合理之处,久之,由己及家庭,由家庭及国家,由国家及天下,天下化成则可待也。因此家庭及其子嗣的传承结构是一种本体论结构,其中有男女的本体论差异——男女的差异乃是本体层次的差异(故并非一些女性主义者所宣扬的那样,争取和男性同等意义上“地位”)——这种本体论结构与差异导致了个人修己化人的进阶过程,否则在根本处缺乏说服力。故儒家之社会制度及其背后的正义原则一方面承认左派与右派的某些原则;但从根本上是反对此两者的。在《易经》里体现在“八卦尽性”与“主体尽性”的方面及相关卦(如家人卦、蛊卦等)之上。
  鞠曦先生接着说:
  对成始之象与成终之象进行比较后可以看出,成始之象与成终之象是由“山泽”与“水火”互逆,而“雷风”居中没有移位,因为无论成始之象与成终之象怎样互逆,“雷风”都居于中位。所以,对应于成始之象与成终之象的中和之象,可由“知来者逆”推定而出:取中于成始之象与成终之象的“雷风”,逆之于成终之象之前,相错而成了“雷风”、“水火”、“山泽”的顺序,即成“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说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的中和之象。由于中和之象是由“天地定位”的成始之象的发展而来,所以,在中和之象中,成始之象中的“天地定位”因“中和”不再以“天地定位”的形式居之于前,而以“乾以君之,坤以藏之”位之于后,即把“乾坤”列于“雷风”、“水火”和“山泽”之后。因是“中和之象”,所以,其八卦所像之象的意义也是取中而定。所以,“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悦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就是由“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的成始之象进行“知来者逆”而形成“水火相逮,雷风不相悖,山泽通气”的成终之象“中和”形成的“中和之象”。显然,这就是“允执其中”的哲学方法论在对“卦”的推定中所呈现的对应中和的表现形式,“对应中和”之理可以见矣!“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
  中和之象之象乃是先天之象与后天之象的中和,以及由此而来的八卦相错。即雷风、水火、山泽相错而“数往知来”故成损益六卦,乾坤藏体化理,成价值论承诺而居后,此为“六位成章”的逻辑规律推定。从引文亦可以知《中庸》文本恰是缺乏中和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故无法走出自以为是,可以说中庸之价值论承诺需要在《易经》文本中才能实现。
  而王绪琴在书中不仅没有给出先天之象、中天之象、后天之象的说明,而直接相错,且按其行文来看,应是先天之象的相错,即天地的相错,山泽相错,雷风相错,水火相错,故而成乾/坤,损/咸,恒/益,既济/未济,而绝对推不出恒既济-损的顺数卦象演化过程及咸-未济-益卦的逆数卦象演化过程,其逻辑悖论可以知也。但其师鞠曦先生早在2001年出版的著作《易道元贞》中有清晰的论证,但在王书中未见有任何引注,显然王绪琴不是为阐述鞠曦先生对于易经所挖掘的损益之道思想故而从简,因无论在命题的提出与论证的逻辑上都没有给出引注,从而使读者不能循赜索隐去发现鞠曦先生的原创论证,其有意避开这些而引导读者走向误区,从而不知孔子儒学的性命之理,由此可见王绪琴支离论证之用心!
  王在其书中的损益之道的逻辑,没有给出任何论证而直接将帛书的卦序贴出来。即:
  《乾》《否》
  《遁》《履》《讼》《同人》《无妄》《姤》《艮》《大畜》《剥》《损》
  《蒙》《贲》《颐》《蛊》《坎》《需》《比》《蹇》《节》《既济》
  《屯》《井》《震》《大壮》《豫》《小过》《归妹》《解》《丰》《恒》
  《坤》《泰》
  《谦》《临》《师》《明夷》《复》《升》《兑》《夬》《萃》《咸》
  《困》《革》《随》《大过》《离》《大有》《晋》《旅》《睽》《未济》
  《筮嗑》《鼎》《巽》《小畜》《观》《渐》《中孚》《涣》《家人》《益》
  王绪琴接着说:显然,这种卦序比通行本更具合理性。因为,其一,《帛书易》上下经各三十二卦,上经为天道,以《乾》卦为首统领其余三十一卦;下经为地道,以《坤》卦为首统领其余三十一卦;而中间《恒》卦为人道,形成天人地的三才结构。而通行本《易经》则上经为三十卦,下经为三十四卦,比例不均衡(上下经不对称,显然不符合《易传》“易有大恒,是生两仪”的二进制推衍逻辑),且何以如此,无由根据。其二,充分展现了孔子所讲的“损益之道”的规律。
  而这一关于卦序的推定逻辑鞠曦先生是在《<周易>思想体系与<说卦传>——论六十四卦卦序》一文中进行了展开,鞠曦先生称根据“分阴分阳,叠用柔刚”与“中天损益”的“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的思想原理展开的推定,并批判了历史上的卦序及其“两两相偶,非覆即变”的原理。鞠曦先生说:
  因“先天而天弗违,后天以奉天时”,中天而知损益,所以再把“中天之象”以“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也”为逻辑进行推定。因“中天之象”的“八卦相错”是两两相错而有损益之道,所以,把“中天之象”即“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晅之;艮以止之,兑以说之;乾以君之, 坤以藏之”逆为两两相错,即成“乾以君之,坤以藏之;艮以止之,兑以说之;雨以润之,日以晅之;雷以动之,风以散之”,所列八卦的次序为《乾》、《坤》、《艮》、《兑》、《坎》、《离》、《震》、《巽》,因是两两相对,阴阳相和,故称之为“中和八卦”。然后,把“中和八卦”按“分阴分阳,迭用柔刚,故《易》六位而成章”的逻辑形式,把“中和八卦”以阴阳相分,再以阴阳相分的位序柔刚迭用。阴阳相分者:“乾以君之,坤以藏之”阴阳相分,“艮以止之,兑以悦之”阴阳相分;“雨以润之,日以晅之”阴阳相分;“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阴阳相分;显然分的结果是阳卦四像和阴卦四像。阳卦四像为:“乾以君之”、“艮以止之”、“雨以润之”、“雷以动之”;阴卦四像为:“坤以藏之”、“兑以悦之”、“日以晅之”、“风以散之”;所以,四阳卦为:“乾”、“艮”、“坎”、“震”,由“乾以君之”;四阴卦为“坤”、“兑”、“离”、“巽”,由“坤以藏之”;可见,阳卦四像和阴卦四像通称为“四象阴阳”卦,分别由“乾以君之”和“坤以藏之”统之;把“四象阴阳”卦以阴阳柔刚的形式迭用,即把“阳卦四象”和“阴卦四象”分别与“中和八卦”迭用,因“四象阴阳”卦为经卦,所以“四象阴阳”卦为上卦,“中和八卦”均为下卦;因四阳卦为刚,而又“乾以君之”,列之为上,序成乾道卦序,即以四阳卦的“乾”、“艮”、“坎”、“震”与“中和八卦”的《乾》、《坤》、《艮》、《兑》、《坎》、《离》、《震》、《巽》为序相重而得三十二卦列之于上以示天道;因四阴卦为柔,而又“坤以藏之”,列之为下,序成坤道卦序,即以四阴卦的“坤”、“兑”、“离”、“巽”与“中和八卦”的《乾》、《坤》、《艮》、《兑》、《坎》、《离》、《震》、《巽》为序相重而得三十二卦列之于下以示地道。显然,“乾以君之”天道三十二卦,“坤以藏之”地道三十二卦,天上地下合为六十四卦。
  根据以上思想原理上下相叠之卦序鞠曦先生称之为“天地卦序”。其思想原理乃在于《说卦传》之六位成章与中天损益,按此逻辑推定的卦序正好与《帛书易》的卦序相符。需要注意的是《帛书易》的卦名与通行本迥异,而王直接将帛书易卦序列出且用通行本的卦名,似乎是王本人根据帛书易卦序重新推定的易经卦序。然而,王绪琴上述所列,从其《乾》《否》与《坤》《泰》单列可知,这不为《帛书易》所列,而是出自于鞠曦先生的天地损益卦序。可见王提出的“损益之道”,未给出损益之道之所出的本体论根据与推定逻辑,且不引注其思想来自其师鞠曦先生处,给人造成的感觉乃是“无来由”的突兀之感。且由于其故意不引注鞠曦先生的文本,造成多处支离。如“中间《恒》卦为人道,形成天地人三才结构”。首先需要明确,八经卦的三爻系统,已经有人道在其中,已经是三才结构了。故《老子》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之谓。只不过若无八卦相叠则人道之上下则无由出也,且《说卦传》有言“兼三才而两之”。故《恒》居中。鞠曦先生说:“以“阴阳”论之,“易有大恒”,二仪阴阳,是故“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仪道,而有二爻,天道为阳,地道为阴,恒中人道有阴有阳。人道中行于天地,成以三爻卦象。”熊十力先生在《新唯识论》中说到,“二与一反,三根据一又与二反”故恒一也。就连莱布尼茨(Lebniz)也说到二进制之上尚有的三爻的形式系统,使其形式系统更完美。鞠曦先生更给出详细的论证:
  由天地六十四卦卦序可知,天道中的《损》卦位序十、《既济》卦位序二十、《恒》卦位序三十;地道中的《咸》卦位序十,《未济》卦位序二十,《益》卦位序三十。其中,非常重要的表明了《恒》卦是天地六十四卦之“中”,位序三十二卦,人道的推定,由《恒》而知。天道上,地道下,人道中,人道始于《恒》中。《恒》中而上,是为天道,《恒》中而下,是为地道;由于人作为主体,由《说卦传》的“数往知来,天地损益”可知,主体所行之道在“中和之象”,即“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说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顺逆而有损益之道;顺数推定即为《恒》、《既济》、《损》、《否》的上行之道,谓之天道,(见《易道元贞》201页)。所以,在六十四卦中, 由于天道上,地道下,人道中,《恒》中而上而《损》,《损》道为天道所行,下行为《恒》,“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中天而知损益,“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所以,天道上行,《恒》上而《损》。人道恒中,恒中而上,见以《恒》、《既济》、《损》的损道三卦,由此可知“乾以君之”的《乾》《否》之理。地道下行,恒下而《益》。人道恒中,恒中而下,见以《咸》、《未济》、《益》的益道三卦,由此可知“坤以藏之”的《坤》《泰》之理。天道恒上,地道恒下,人道恒中,“损上益下”此所出也。人道恒中而上为损道,人道恒中而下为益之道,损益之道恒中行之,“易有大恒”所以知也。
  恒之所以为中,乃是在于中天之象推定的结果;且根据四象阴阳为上卦之相叠,故恒卦居中,故有上下之损益之道。人道始于《恒》中。乾坤亦居于恒中,鞠曦先生说“恒中人道阳行于中,所成天之三爻纯阳为《乾》,恒中人道为阴,所成地之三爻纯阴为《坤》……即恒中人道为阳,所成天之三爻纯阳为《乾》,恒中人道为阴,所成地之三爻纯阴为《坤》。”因乾坤亦是中天之象相叠,故我们可以看到乾坤两卦,乾卦有上九“亢龙有悔”,坤卦有上六有“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在中天之象之时,天地藏体化理而人理之,故乾有坤,故上九而亢龙有悔;坤有乾,故上六“有阳也”。鞠曦先生在其著作《易道元贞》中有更详细的论证。
  因为王绪琴对其师鞠曦先生论证体系的有意回避,故在言及损益之道时,王引用《帛书要》进行自己的论证:
  孔子籀《易》,至于《损》《益》二卦,未尝不废书而叹,戒门弟子曰:二三子!夫损益之道,不可不审察也,吉凶之口也。《益》之为卦也,春以授夏之时也,万物之所出也,长日之所至也,损之室也,故曰益。损者,秋以授冬之时也,万物之所老衰也,长夕之所至也,故曰损。道穷焉而损,道长焉而忧。《益》之始也吉,其终也凶;《损》之始凶,其终也吉。损益之道,足以观天地之变而君者之事已。是以察于损益之道者,不可动于忧喜。故明君不时不宿,不日不月,不卜不筮而知吉与凶,顺于天地之也,此谓之《易》道。
  王绪琴说:可以看出,孔子通过对《损》《益》二卦的研读,深刻地明白了所谓损益者讲得是天地运化之消长。春生夏长,万物以生长壮大为益;由秋而冬,万物衰老收藏为损。人观天地之变而知损益之道,故顺从天地变化而成人道,这才是“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从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绪琴将损益之道还原到《损》《益》二卦上去解读,这样不仅与其前文构成矛盾即损益之道奈何由雷风至乾坤相叠而展现,亦于其后文奈何以《咸》卦来进行“至于命”即“精以入神与穷神知化”的理解问题的论述从而缺少根据。且“人观天地之变而知损益之道,故顺从天地变化而成人道,这才是“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这种表述很难推断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的结论,按鞠曦先生的损益之道的理解,人道可顺逆,主体性之所出,人道之自由的范围,故若顺之则不能“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关于损益之道并非仅仅来自损益二卦而是损益六卦参看鞠曦先生的《易道元贞》《卷四:损益之道的推定:1.乾坤三索,人道损益》及梅寒等学者对王绪琴书中基于损益二卦而断损益之道的质疑。

  三、损益之道的“上下之要”与王绪琴的歧解
  更关键地是由于王绪琴对损益六卦的回避,造成了其对损益之道“上下之要”的错误解读。首先来看:《损》《益》二卦的《彖辞》
  损,损下益上,其道上行。损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应有时,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益,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利有攸往,中正有庆。利涉大川,木道乃行。益道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王绪琴说:显然,孔子要通过对《损》《益》二卦的解读来告诉我们当去益道而不取损道,因天道损地道益,故人道向上则为逆为损,人道向下则为顺为益。王绪琴论证逻辑不可不谓混乱,既然《说卦传》中言及“是故易,逆数也”,为何人道向上为逆为损。难道《易经》是损道之《易经》吗?且“天道损地道益”乃是鞠曦先生所言,即出自鞠曦先生的《<周易>思想体系与<说卦传>——论六十四卦卦序》一文中。鞠曦先生亦正是在天道上而损,地道下而益的意义上将损益之道一以贯之的。王绪琴与鞠曦先生相识近20年并拜于门下,其提交给书院的作业表明,其理解并把握鞠曦先生的思想体系,然在其书中却不指出,是何居心?!鞠曦先生在《易道元贞》专辟一个章节即《八卦相错,上下之要》来论证这个千古的易学难题。鞠曦先生说:
  损益之道表明,“乾坤三索”是以乾坤为体,以震巽坎离艮兑三索之顺逆之序形成的。三索之经卦由上而下形成的三个重卦为上行,为顺,故为“顺数三索”。《损·彖》之“损下益上,其道上行”即是指《损》之道为上行之道,使经卦从上而下即“顺数三索”相错形成的“损道三卦”。反之,三索之卦经卦由下而上相错形成的“益道三卦”为下行,为逆,故为“逆数三索”。《益·彖》之“损上益下,民说无疆”,是指损上行之《损》,益下行之《益》,“自上下下,其道大光”是指益之道为下行之道,其承诺对“含弘光大,品物咸亨”价值取向的“光大”,使主体达到“尽性知命”的目标。经卦从下而上“逆数三索”形成的“益道三卦”,是为逆也。“损上益下”由上行之损而逆为下行之益。所以,“自上下下”者,由“数往者顺”逆为“知来者逆”也,逆数由《损》而《咸》,由《既既》而《未济》、由《恒》而《益》也;因“数往者顺”是刚上而柔下,“知来者逆”是柔上而刚下,所以,“知来者逆”谓之“损刚益柔”也。这就是说,《损》卦由顺数之上艮下兑形成的重卦,所以,“自上下下”,使上艮下兑由上而下互逆而成上兑下艮之《咸》,逆《损》为《咸》,始于《咸》而成之于《益》的益之道也。因此,损益之道为顺逆所成,上下之行。损之道,上行也,益之道,下行也。“损下益上”者,益道为下,损益之道,为损下;损道为上,故益损之道,为益上。反之责“损上益下”:损道为上,故损损之道,谓之损上,益道为下,故益益之道,谓之益下。
  鞠曦先生对于《损》《益》二卦之““损,损下益上,其道上行”,“益,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的损道上行与益道下行与损道顺而益道逆的论证中和一贯,使读者明了易经之文本体系的形式的完备性。虽然《老子》《内经》等都与《易经》承诺着同样的本体论与价值论——如老子主要以三为中而在有无上下雄雌刚柔阴阳之中而逆之,内经则言“阴平阳秘”与《泰》卦之内君子而外小人承诺一致而四气调神,生气通天——但以形式的完备性而言,《易经》经孔子和顺可谓尽善尽美,亦足以回应西方哲学的基本问题,足以使西方哲学家信服,且单从历史而论,西方哲学家如莱布尼茨普遍数学(universal mathematics)的提出就受易经的形式的影响,拉康的精神分析拓扑结构亦得益于易经形式的启发,甚至后现代思想家在反对西方传统形而上学而不断找寻的新的建构的形而上的本体论及其形式。而历史与逻辑则表明,西方没有解决的哲学问题,恰在正本清源的《易经》中得到了完美的呈现与解决。
  鞠曦先生之“上下之要”的论证在先生其他文本之中,如《<周易>思想体系与<说卦传>——论六十四卦卦序》、《孔<易>正疏——“六位成章”之易理诠释》等得以一以贯之,在六位成章之卦序体系中,恒卦居中,时空之利有攸往,人道之始,上行至《既济》而《损》,下行逆《咸》、《未济》而《益》。而王绪琴书中则逻辑混乱不堪,学者梅寒称之为“王绪琴易皮”实乃恰如其份,窃用“损益之道”又论证支离,其实难负而论证体系破碎致使问题歧出不穷。王绪琴说:“自上下下“者,《损》卦之艮自上而下益《益》卦之震,故有“其道大光”。而王绪琴故意抛却损益之道的损益六卦而用损益二卦解,故言“《损》卦之艮自上而下益《益》卦之震”,然其观点乃是来自来知德的易学即《易经来注图解》,可王绪琴的师父鞠曦先生在《易道元贞》之中有严格的批判与回应,鞠曦先生称其方法论为“把《损》《益》相综互反论损益”。按鞠曦先生的分析因损卦彖辞有“损刚益柔”,而王绪琴引来知德(同样不加注引)对于《益》卦彖辞的解释,乃是损刚益刚,与“损刚益柔”相悖。历史上因为不懂损益之道以及对于乾坤三索的歧解,故对《损》《益》二卦之“上行”,“下行”之“要”不能正确解读,故有来氏之“《损》《益》二卦错综训解”与二程等“卦变”说,王批程颐之卦变说,回避鞠曦先生之正确推定而引来氏之说,造成文章前后矛盾层出不穷。

  四、结语。
  笔者成文之时已是戊戌新年伊始,而“王绪琴学案”给长白山书院及鞠曦先生的思想造成了深远的影响,至今未见王绪琴有任何回应,因此表明,其对书院及学界同仁的批评文章,故作视而不见。为了学术理性及长白山儒道之学的健康传播,应继续对王绪琴的剽窃撰文批评,留待历史与后人评说。孙铁骑教授认为传统儒道之学不同于体制之学,伦理乃因其知而居于理所正当的在先位置,为文乃为人也,文化而成人是也!此正心之论,当共勉之!求道传道之艰,不亦重乎?!斯文在兹,在所不辞!